2016年离世的著名古董商坂本五郎曾说,如果有来生,他不会再干这一行了,而想成为一枚贝壳。可见收藏之路并非如人们所认为的充满金钱财富,而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努力。这种艰难,并非坂本一人之见,是行家们所公认的,且中西都无例外。我们也能从一本来自于琵金顿的收藏笔记中所见一斑。
对于中国艺术品市场而言,相比2016年初罗杰·琵金顿专场收获的5.02亿元的惊人成交额,更值得关注的,还是琵金顿所遵循的收藏观念。他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对美的价值探知,才是这个硕果仅存的收藏更为重要的意义。
“一本典藏教科书与鉴赏全纪录”
琵金顿专场拍卖前,正观堂主人梁晓新翻阅了来自琵金顿的私人收藏笔记。
梁晓新说:“这本笔记由琵金顿家族提供给苏富比,作为考证与研究之用,并未随本场拍卖出售。笔记详细记录了琵金顿珍藏的每一件器物的购买时间、地点、传承出处与来源,堪称是一本典藏教科书与鉴赏全纪录。”
琵金顿是典型战后的富二代,热衷于我们熟知的英国老绅士象征:体育、邮票、昆虫标本,当然还有艺术品收藏。
梁晓新说:“琵金顿可能是来自伦敦最后的一位中国陶瓷收藏大家,仅用了他生命中最后的10年,就集藏了这一批许多博物馆都为之惊叹的顶级品质的明清瓷器,细看他的私人收藏笔记,就知道他本人也为之倾注了无比的专注、热情与坚持。”
详尽记录每件瓷器的来源和买入价格
琵金顿这本笔记的问世,引发了行业人士的广泛思考。
北京太平洋洪绪艺术品鉴定中心董事长胡智勇说:“琵金顿收藏艺术品,是单纯出于对中国古代瓷器的喜爱,是对文化的尊重、兴趣,不讲投资。国内的收藏起步比较晚,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很多藏家都只顾眼前利益,买到的一件东西,过了三五年就急于拿出来变现,市场很浮躁。当我们看到琵金顿的这批典藏,才了解什么是收藏的价值和意义。”
琵金顿的笔记中,对于每件瓷器的来源和买入价格都做了详实记录,比如拍出9932万元港币的永乐时期的青花缠枝牡丹纹净水瓶,是他在1967年花5000英镑在纽约苏富比拍得的;1.1052亿元港币的永乐青花花卉锦纹如意耳扁壶,则是他1962年花费2750英镑购得的。
谈及于此,梁晓新感慨万分:“这批藏品经过半个世纪的悉心珍藏,它们的价值早已不是几个简单的数字可以衡量的,这些辉煌的成交记录其实是由几十年漫长的守护与耕耘所得来的甜美果实,是藏家们倾其一生所投注的热情、执着、谨慎与坚持,才成就了拍卖这一刹那的光辉。当琵金顿的后人把它们公之于众,品尝着祖辈留下的香甜果实,我们也可以看出,收藏的意义在于传承,文化才是最具价值的财富。”
“市场价格是古董艺术的一件最外在的商品外衣,其真正的内在艺术价值,才是最值得挖掘和收藏的东西。故收藏古董艺术品的初衷,不应该是以快速转手获利为主要目的。收藏的过程,是个不断学习认识和提升自我的过程,这个过程已经值回票价。”梁晓新说。
从琵金顿的收藏记录可知,他的藏品几乎全部购自于当时伦敦中国艺术古董商翘楚——Bluett&Sons。比如笔记中记载的,1963年琵金顿于Bluett&Sons之处,以3800英镑购得明永乐甜白釉暗花玉壶春瓶;同年,又以2000英镑从他那里买到一只明宣德青花折枝花果纹葵口碗。梁晓新认为:“这种收藏家与古董商之间的信任关系与感情,也充分说明了当时的古董商无论是在高尚的学识品味,还是专业的商业信誉等传统方面,都值得我们现在整个行业认真学习和体会。”
注释
琵金顿珍藏
在英国,考究的中国瓷器收藏始于1920和1930年代,现今最著名的瓷器收藏中,不少皆于此时成藏,苏富比亦曾为不少二战前的显赫收藏觅得买家。1950年代末往后的十年间,不少顶尖的战前收藏现身市场,二战后第二代藏家的佼佼者罗杰·琵金顿即于这十年间迅速地搜罗了一批品质出众的藏品,时为当地中国艺术品市场的黄金时代。琵金顿藏品来源显赫,不少均来自赫赫有名的中国艺术品珍藏,其超卓品质不言而喻,而琵金顿亦凭借其对品质的孜孜追求,跻身收藏大家之列。
琵金顿藏品包罗万有,珍藏中最瞩目的莫过于明代瓷器,包括来自十五世纪初景德镇御窑厂标新创异的全盛时期的佳器逸品, 亦有清乾隆一朝造宫廷办处御制的精致玉器和摆件。
声音
职业拍卖师季涛——
琵金顿的启示:要收藏精品、要有好老师
一、要收藏精品。琵金顿珍藏的(参加拍卖的)这批瓷器,最早收藏于1920和1930年代,而后来更多的收藏源自1950-1960年的10年间。琵金顿于这10年间迅速搜罗了一批品质出众的古董瓷器。此次他的藏品中集聚唐、宋、明、清等朝代的重要中国工艺精品,既有于全国各地民窑烧制的反映当时文人雅士含蓄品位的宋代单色陶器,亦有明清两朝于江西景德镇御窑厂按照历代帝王喜好烧造的青花及彩瓷,更有清乾隆一朝宫廷造办处御制的精致玉器和摆件。琵金顿那时所具备超凡脱俗的眼光,使得他的选择到今天更显得鹤立鸡群,熠熠生辉。藏品中最多的为明代早期和晚期的瓷器,而如今要获得这个年代的瓷器难度非常大。而琵金顿也凭借其藏品品质,跻身国际收藏大家之列。
在这批拍品中,估价最高的为“明成化青花瓜瓞绵绵纹宫盌”(估价为5000万港元至7000万港元,成交价6460万港元,香港苏富比“赏心菁华——琵金顿珍藏重要中国工艺精品”,2016年4月6日)。明成化15世纪后期瓷器,为历来最受推崇时期之一,被奉为神品,极其珍罕,许多著名的收藏家都独缺此时期的珍品。伦敦大英博物馆、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及斯德哥尔摩东亚博物馆均有收藏同类“成化瓜瓞绵绵纹宫盌”。
二、要有好老师,要去大拍卖行选精品。当年,琵金顿一直聘请位于伦敦海德公园东面的贵族住宅区——梅菲尔区一代著名的顶尖古董商布鲁特为其主要收藏顾问。当时正逢瓷器鉴藏知识和品味大幅提升的年代,一批出色古董商的出现,更满足了藏家对顶尖精品的渴求。拍品中许多藏品都是由琵金顿本人在布鲁特的指点下在当年苏富比和佳士得的拍卖会中竞买到的。当时的英国的古董拍卖会还主要服务于古董商、经纪人,私人收藏家亲自到拍场举牌竞买可谓凤毛麟角。试想一下,几十年前,传统的英国艺术品拍卖会主要还是为懂行的古董商开办,外行的投资客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是极少会去涉足的,联想到当今中国内地可完全不是这样!原因何在呢?
(本文综合《收藏》、雅昌、新浪收藏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