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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震:用讲故事的方式将古典文学有趣而生动地传播
日期:[2017-02-19]  版次:[B02+]   版名:[人物周刊]   字体:【
■CFP供图

生于1970年的康震,童年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游戏,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除了自己读他还乐于分享,夏天在院子里给小伙伴们开故事大会,康震坐在中间开始讲,孩子们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地听,成为了小伙伴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康震彼时完全无法预料,有一天讲故事的舞台会从大院里的一小方天地,变换搬到成百上千万观众都能看到的电视机里。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养成的讲故事习惯,也许是成为大学老师后看到更多传播的重要性等等,这些共同成就了今天的新晋男神: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康震,他坚持用讲故事的方式将古典文学有趣而生动地传播给社会大众。

■统筹:新快报记者 肖 萍

■采写:新快报记者 郭晓燕

晚上6点的课,有人上午就跑去占座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火了,康震也火了。火到什么程度?

各路记者从全国各地涌来,采访无数,这边正在接受采访,那边约访的电话又响了。手机甚至会在午夜零点响起。现在,无论康震出现在什么场合,几乎都有人注意他。

康震的学生们对老师的走红感受更为直观。

有人在知乎上这样写道:这学期上康老师的唐诗课,晚上6点的课,上午最后一节课就得跑去教室外面等着占座,前八排座位会在下课后3分钟内被占完。限选150人的课,每次都会有将近200人来挤在一个教室里,没座的就搬椅子挤在过道里和讲台周围,光讲台到第一排之间会自发形成新的3到5排新座位,还有不少其他学院的同学和已经毕业了的、三十好几的师兄师姐及社会人士来旁听,本院选了课的同学都常常没有座位。

文末这位同学总结道:“能粗略感受下康震有多火了吧,在大学不逃课还要占座的课程能有多少?”

“读书对于我而言就像孩子沉迷手机游戏一样”

在全民背诗热的浪潮下,实用主义者最关心的是康震的脑子里是怎么装下那么多诗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读诗词?怎么记住那么多诗词的?是否有诀窍?

当记者一股脑把这些问题扔给康震时,答案让人有点“沮丧”,“没有窍门,事实上我从没有刻意背诵过诗词,它们因阅读而自然而然积累起来的。”

接受新快报记者采访时,康震正站在父亲书房的书架前,这里也是他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小时候家里啥都没有,就是书多,读书对于我而言就像现在的孩子沉迷手机游戏一样。”

康震的父亲母亲都是大学老师,为他提供了很好的读书氛围,父亲教的是哲学,母亲钟爱诗词,常常朗读、背诵、抄录。

尽管如此,从上高中开始,他还是觉得书不够读了,上大学后他开始做家教,赚了钱就拿去买书,一度陷入“疯狂”,“恨不得把书店搬空。我挺得意的,后来父亲著述参考的一些书,还是我买的呢。”

今天书架上仍然摆放着康震少年时代看过的书:《唐诗纪事》、《南北朝史话》、《杜甫诗选》、《杜甫与长安》、《王国维诗词研究》、《大众哲学》、《中国神话哲学》、《毛泽东传》、《美的历程》、《中国文化史导论》……还有很多无法一一赘述,书多且杂,而且它们被随意摆放在书架上,并没有分类。从小康震也就在这样的书架子跟前开始“乱”翻书,他读起来也没有什么计划,今天读点诗词,明天读点历史,后天读点散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日积月累之下他的阅读量变得非常巨大。书读完了他还去读报,从小就已经是《参考消息》的忠实粉丝。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开始读诗词的起点在哪里,只大概知道应该在上学以前。

但起初康震其实更偏爱哲学,真正喜欢诗词并开始研究应该要到高中阶段,他偶然一次读到了一些诗词故事,发现里面也讲述着哲学的道理,而且诗词优美朗朗上口,这才开始钻研起来。不过,钻研不包括刻意的背诵,对康震而言,诗词就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再相遇时彼此熟识,很快又回复到了原来的热络。

用现代感的文字讲授古典文学

对粉丝而言,康震也是他们的老朋友,他突然火起来后,原来散落在各处的“康粉”迅速聚集起来。

他们自发在微博、qq、微信上组成康震的粉丝团,他们自称为“康乃馨”,称康震为“康师傅”。尽管他们难掩对师傅颜值的赞誉,甚至认为他的穿衣风格都能掀起一股新时尚:合身的中山装,笔挺的酒红色西装。但却在群规中明确道,群里主要话题是围绕中国传统文化及中国古典文学展开,以及更新康老师的讲座和活动,花痴者慎入。他们希望新入群的人能把重点放在康震的才华和气度上。

有人将此评价为这些年失落的传统文化终因一档节目再次被复兴。因古典诗词而获封新男神的康震不同意这种说法,传统文化并没有失落过,它一直都是生活中的常态,你爱或不爱,它就在那里。它不会因为你的热爱而发烧,也不会因为你的冷落而冷却。

粉丝认为这番言论也很“康震”,态度明确,用语通俗。

从10年前开始迷上《百家讲坛》的98后粉丝评价康震时说到,传统印象中古典文学教授,严谨太过往往有点古板,满腹经纶却不太接地气。康震则与众不同,他尝试着用最通俗的语言向普通人解释自己的研究,工具则是博客和电视。那个开设于2007年的博客不写自家猫猫狗狗的事儿,也不是流水账,而是用来闲谈历史。他像侦探一样,寻找蛛丝马迹破解历史谜团,得出尽可能公正的评价,用足够简短、好读的句子还原历史场景。

于是,在他的博客中出现了这样的语句:

梁惠王很震惊:你真是最牛的宰牛专家!真是太高了,如何能达到如此的境界呢?

薛良孺本非他人刑讯逼供招出此事,完全是由于要报复欧阳修见死不救而自愿爆料,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你看,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一点儿也不浪漫,一点儿也不崇高,一点儿也不荡气回肠,反而让人有点儿酸楚!对韩愈来说,工作与生活的本质肯定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要修身齐家,要治国平天下,要成就一番大业。

如此通俗的表达方式十分符合大众的审美口味和认知需求。

曾经有人在知乎上提问,想了解苏轼,看康震还是林语堂?粉丝马上一拥而上,强势安利康震:文字很有现代感,说白了就是谁都能看懂。

他在电视上的表现更是圈粉无数。比如他某次讲到辛弃疾的“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他说:“辛弃疾的心情,就像歌里唱的‘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怀才不遇。”

学者需要不断更新新兴的语言方式

大学教授的研究成果是怎么毫无违和感转换为通俗易懂且紧跟潮流的语言?

康震笑着说,这可说来话长了。

他从小就喜欢和小朋友讲故事,这是天性。大约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住在大院里的他晚饭后就会在院子里开“故事大会”,开始讲从书里看到的故事《三国演义》、《白居易》……书里的内容讲完了就开始编,编到哪里算哪里。那时课业没那么重,也没有多少娱乐,听故事成为了孩子们的最爱,康震也因此成为了孩子心中的“故事大王”。直到他上了高中,还有小伙伴缠着康震讲故事。

只是彼时的父母觉得讲故事很浪费时间,有时讲到一半就会听到孩子们喊“你爸来了”,“你妈来了”,然后孩子们就一哄而散了。

“也许就是小时候讲故事的基础,让我转换起来更容易。”康震说道,“特别是上了《百家讲坛》以后,他发现在课堂上讲历史和电视上讲是有区别,必须在意思不能变的前提下,改变方式方法。”

在他看来传播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很活泼很有趣的传播,还要保持内涵不变这个其实很难。因为信息传递过程中会衰减,就好像一个人在跑步过程中的体重和静止下来的体重不一样,人在电梯下降时和静止时的体重也不一样。所以不能保证在传递过程中非常精准,但起码让普通人听起来容易接受。

康震举例到,比如说审美观照,你直接和一个老农讲他可能听不懂,他还以为是“多关照呢”。这就需要换个方式,我们要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来看到诗词里美的情怀,让不同的眼睛都能看到树的美、花的美,这不就是审美观照吗?既要从事研究又要推广成果,并把它(研究成果)通过通俗的方式来传递,是一个学者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学者需要接地气,需要不断更新新兴的语言方式。

“因为你是传播者,传播无止境,因应大众的语言形态变化而变化,否则你讲的话别人听不懂,有隔阂,给00后讲知识难道还用70、80年代语言系统来讲吗。”康震笑着说。

为了不和年轻人产生隔阂,康震听《悟空》,看《盗墓笔记》,研究网络用语。为什么表达就这样时要用“酱紫”,这其实是一种娇嗔的语气,说绝对不要时,用“绝壁”。“这些都是有用的沟通语言,用的人多了还可能进入《现代汉语词典》。你可以想象一下,当年轻人和你说‘绝壁’,你却听不懂以为是悬崖峭壁时,就尴尬了。”康震说。

“节目是用来提供看书线索的,不是看看节目就能博古通今”

作为粉丝,康震火了大家兴高采烈,但作为他的学生则忧心忡忡,“康老师的课以后还有得上吗?”

关于这个问题,康震又回复了自带萌点的本色,“我可是个正牌且典型的大学老师,教学永远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要靠这养家糊口呢,谁撬我饭碗我跟谁急啊”。他笑着说,从2002年来到北京师范大学工作至今,他一直坚持为每学期给本科生上课,带研究生,主持科研项目。因为这些原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粉丝群在哪,好久没有在微博上和他们互动,在他看来,“成为大学老师,是我目前为止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他也希望通过文章提醒粉丝们:“欢迎大家看节目,但不要用节目来代替读书,节目是用来提供看书线索的,这样知识才能增长,不是看看节目就能博古通今。我们可是读了好几十年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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