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文、图

这些天老是往江东跑,一来为了菊花田,二来还是为了江东大桥头的那碗地道的酥面,也就是炸面汤:先把一团面条炸得酥酥的,烧一碗自己打的猪肉丸汤,趁热浇在面上,吃面喝汤,口感半酥半软,味道四个字:脆、香、甜、鲜。

类似吃法在潮州常见的有炸饺汤,但是酥面就很少很少了,原因是炸面条技术比较讲究。庄伯分别演示炸饺跟炸面给我们看,并说庄婶学了30年都学不会炸面。看着庄伯飞快的手势跟唧唧喳喳的油星,换我30年也学不会。

酥面可以买了带回去,放很多天还是酥脆的,自己随便烧碗紫菜肉汤,或者猪骨汤,泡了做个简单的午餐,方便而美味。

我小时候家里隔壁是个卖菜的,四点多就醒来出门,窃以为那是全天下最苦的营生了。后来工作了,站三尺讲台,便以为教师学生也是天底下要起得最早的职业之一,六点多就要起床上学,也是苦得要死。听说庄伯每天早上两点多就起来打猪肉丸,便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有必要那么早吗?不睡多两小时?有那么多事情要准备吗?”

“事情太多了,面条都是自己做的,肉丸都是自己做的,连蒜头朥都是自己剥自己炸的……”

“有些买现成不就好了?工作量就可以少很多很多了,就不用天天两点多起床了嘛。”

“那不行,外面买的不好吃,还添加这添加那的,我们都是几十年老传统做的,钱我不缺,图做得开心。”

看六十多岁的庄伯瞧着六十多岁的庄婶还带着宠爱的眼神,再加上我一开始看庄婶30年学不会炸面,还以为她就是那种日到三杆才起床的女主,原来,她三点多就要去市场挑菜,因为菜农晚上12点多就把菜摘好,一点多菜贩子就用大卡车运到江东来,两点多菜批发市场就开始熙熙攘攘,太晚去的话菜被挑剩就不好了。菜买好,还要挑去韩江边洗。

挑着两个装满菜的箩筐,走过薄雾笼罩的青石板路来到江边,菜叶上还带着刚染的露珠,这时候的江边,没有车马,没有人声,甚至鸟儿跟虫子都还没起床,江面波平浪静,一把菜丢在水里,就像一个墨点,带动了陈年的宣纸,一圈圈漾开去。鱼儿听到动静被叫起床了,来争着菜吃,“菜太多,有时候顾不过来,就会被鱼扯了去,”庄婶说,“过年的时候宰了鹅在这里洗,一副鹅肠被鱼抢了去,力过大,对输依!”凌晨三点多在江边洗菜的种种体验,妙趣横生,可能大多数人都想象不来。

角落,潮州人,经营自媒体公号“潮州角落”,打量一座古城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