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救护车的费用可能是一个家庭半年的开支。

生我们家老大之前,内子跟我一起在肯尼亚生活。这里除了工作,就是晚上柔和的雨和白昼灿烂的阳光。如果不生一个小孩,实在不会剩下什么浪漫的事情可做。

“五十万跑不掉。”

第一次向同事打听在内罗毕生孩子得花多少钱,那是2014年的年中。五十万肯尼亚先令,当时相当于37000元人民币。这是顺产的费用。

相比之下,我们雇在家打扫的本地阿姨,月工资800元人民币,她有三个孩子。

这些人怎么生孩子的?

我们预约到的产检医生,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巴基斯坦老太太,老友介绍。诊所虽然有些破旧,但非常整洁。整个建筑群里有多位医生在行医。她有英国的医学博士头衔,挂号费每次300元人民币。

温柔的老太太会问内子这段时间有没有不适,睡眠质量好不好,都喜欢吃啥——然后躺下来,摸摸肚子,用胎心仪听听胎心。

“你很好。你现在可以走了。”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问她什么时候能预约做唐氏筛查、拍彩超照和做糖耐测试。老太太压低眼镜,奇怪地问:“为什么?”

“我们国内都做的呀!”

“生命非常顽强,总会有自己的办法。如果孩子比较健康,他自然会顺利诞生。如果他很不健康,大自然会作出选择。难道因为孩子不健康,你就不爱他了吗?”

憋了很久的疑问,我抓住这个机会问了出来:“这里的人都不做这些检查的吗?”

“她们直到生孩子那一天才会见医生。很多人在家里就完事了。”老太太淡定回答道。

“那生产的费用……”

“你找我接生是比较贵。当地人往医院床上一躺,没床位就往地上一躺,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咬咬牙就生出来了。”

哦,原来当地人生孩子根本不花钱。

肯尼亚的医疗资源可以很高级,但并不充裕。除了定期孕检的挂号费,好一些的验血、拍B超的费用大约也在600元人民币一次。如果不能忍着宫缩在最后关头走进产房,叫救护车的费用可能是一个家庭半年的开支。这对当地人来说根本是不能承受的价格。

天生天养,自食其力,不离不弃……肯尼亚人对生育依然怀着最朴素抑或无奈的理解。

因为岳母有难产史,内子又不爱运动,她面临着需要剖腹产的可能性。到时怎么办?最终我们说服了自己,预约好国内的医院,向老太太要了一张登机医嘱,回国生孩子。

一索

肯尼亚内罗毕

企业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