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颗颗

月初,和夏侯同学去杭州踏青。两个女人沿着西湖漫步的时候,夏侯跟我讲了一件来之前刚发生的事情。

那天阳光灿烂,她把棉被抱上天台晾晒。正准备下去的时候,走过来一个30岁左右的少妇:“阿姨,是你把我家的床单丢在地上的吧?”夏侯懒得理她,简单回答“不是我”就想走了。少妇不依不饶,拉住旁边一个邻居说,“你看,就是这个阿姨,把我家床单扔到地上,还不承认。”

夏侯勃然大怒,当下跟她吵了起来,“阿姨你……(此处省略一百字)”

夏侯气势如虹,最后吵赢了,搭电梯回家。

这天的西湖烟雨朦胧,小风轻拂,特别舒服。我问夏侯,“你到底是因为她误会你生气呢,还是因为她叫了你阿姨生气?”

夏侯说都生气,不过更生气的是叫她阿姨。

我提出疑问,“四十岁的女人不叫阿姨叫什么好呢?或是叫你大姐?”

“两个我都不喜欢,可以叫女士啊。”

那么,女人多大年纪可以被称为阿姨呢?三十?四十?我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觉得年过三十的人肯定就是阿姨啦,年过四十的女人是老阿姨了。那个时候哪里会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前年,我找过一个钟点工搞卫生,她专做我家这个小区的清洁,非常抢手,周六周日基本约不到。我通过熟人介绍,她也只是勉强答应周三或周四抽时间过来。

她姓尹,一进门,根本不看我给她提供的拖鞋,脱了鞋袜,赤脚就进去了,接着是一通擦洗,手脚麻利地做完清洁接过钱,也不喝我给她倒的水,收拾好东西就走。

看她的年纪,应该不到四十岁,觉得叫她阿姨或是大姐都不合适。第二次我就像叫同学一样直呼其名,但是又好像有点不礼貌,后面我都是含含糊糊地称呼她小尹。

小尹工作认真,档期排得很满,大半年后有几次时间不凑巧,慢慢就约不上她了。后来我就自己搞卫生了,不专业地做一下清洁,也能生活。

虽然见了很多次面,我们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却很少交谈。我一直不是个擅长说场面话的人,而她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可能我在她眼里,只是ABCDEF中的F吧。

我曾经猜测过,她会计较我叫她阿姨或大姐吗?我想不会。对于一个代号为F的人怎么称呼她,她应该不会在意的。

而我自己呢,前几年还是在意的。有一次,去水果档口买水果,小妹亲热地称呼我“阿姨”,我内心有点不服,但看到面前这位和水果一样鲜嫩的小姑娘,想到我也曾和她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想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两年,除了本职工作,我开始做一些活动的现场摄影。自从去年开了公号以后,更忙了。慢慢地我把周围一些不相干的人,也看成了ABCDEF。他们觉得我是老阿姨也好,小阿姨也好,我的内心不会起半点波澜。因为他们是A或B啊,与我何干。

其实变成阿姨这件事,和人会生老病死一样,无解。

如果有解的话,我想只有一味药,忘记它。

做你想做的事,过你喜欢的生活,然后忘记阿姨这回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