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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扮演”的三个角色都成了后人的财富
日期:[2017-09-28]  版次:[A12]   版名:[人物周刊]   字体:【
■区庆嘉教授查房。(资料图)

■1980年区庆嘉教授到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附属麻省总医院留学进修,图为区教授与同学们。(资料图)

■1983年区庆嘉教授回国后创建外科实验室。(资料图)

追忆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区庆嘉教授:

“师傅,您去哪了?您那熟悉的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可这个号码于9月17日清晨5:05起,便再也无人接听。区庆嘉逝世,享年81岁。

25日,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区庆嘉追思会上,他生前最喜欢的《Love me tender》循环播放。他的弟子陈涛吟诵了一首1179个字的自由诗《师傅,您去哪了?》顿时,区庆嘉的夫人陈文清及一众学生还有病人代表们黯然落泪。

他们的眼泪,是对这位奋战在外科一线手术台上的专家,最深情的缅怀。

区庆嘉,1960年毕业于中山医学院医疗系,在随后的57年里,他用自己的睿智与执着,饰演着自己人生的三种重要角色,分别是医生、导师、亲人。

■采写:新快报记者 辛捷恺 通讯员 刘文琴 林伟吟

■图片:通讯员供图

凌晨接到电话赶回医院做手术

区庆嘉的父亲是东莞名医,曾是东莞市人民医院第一任院长,其母为妇产科助产士。在父母亲的影响下,区庆嘉从小便立志要当一名“为病人解决病痛”的好医生。“区大胆”“消防队长”“华南一把刀”“书虫”“我国肝脏静脉实验外科的奠基人”……这些都是他的同事或学生私底下给他起的雅号。

在中山医学院求学的那段时间里,区庆嘉的勤奋获得了同学们的赞许,拿下“书虫”这一名号。时至今日,他的同窗们仍能忆起他读书时的趣事:“他手拿书本在校园里一路走一路看,咚的一声撞到电灯柱。他揉着额头,绕开电灯柱,继续一边看书一边走。工作后仍然手不释卷,每晚研读医书到凌晨。”

在广东省外科学界,区庆嘉被同行称为“消防队长”,这是因为无论本院还是外院,无论哪位医生碰到疑难病人请他去解决问题,他从不拒绝。他像救火队员一样及时赶到,以丰富的临床经验从死神手里抢回了许多病人的生命。一次,广州某大医院接诊了一名胰十二指肠外伤的病人,接连两次手术过后,病人出现了消化道大出血和胰瘘,生命垂危。一时间束手无策的医生在凌晨2点拨通了区庆嘉的电话。已是古稀之年的区教授二话不说赶到病人身边,提出必须进行急诊胰十二指肠切除术。时间就是生命,在取得家属同意后,他即刻投入到抢救之中,在该院的手术室中主刀做手术,一站就是十个小时,病人最终转危为安。

重要发现避免患者术后出现肝衰竭

在国家开始恢复选派优秀医生学者赴国外进修后不久,区庆嘉成为我国第一批公派留学生,赴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附属麻省总医院和美国克里夫兰医学中心学习。在这里,他提交“肝静脉在肝脏外科切除手术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论文,为非规则肝切除手术中减少肝组织损伤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当时,国际上公认肝静脉结扎后必须切除相关肝组织,否则便会导致相关部分肝脏的淤血性坏死。但是,区庆嘉在临床中发现,好几例病人由于外伤出血严重或肿瘤刚好长在肝静脉上而结扎了肝静脉,但是相关的肝组织并没有坏死。这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翻阅大量的资料。后来得知当时国际上公认的结论仅仅来自动物实验,并没有相关的人类肝脏实验报告。经过艰苦的实验研究,他终于推翻了前人的论断,认为肝脏静脉损伤后肝内血供会出现代偿性静脉回流途径,相关肝组织并不会出现坏死,无须进行切除。

区教授的发现,使得患者在肝切除手术中,避免切除过多的肝脏导致术后肝衰竭的发生,在肝脏静脉实验史上留下划时代的一步,他也因此被称为“我国肝脏静脉实验外科的奠基人”。

年事已高仍带着学生们半夜查房

区庆嘉从医从教五十年,已桃李满天下,许多弟子已经成为国内外学术界的栋梁。 国内知名普外科专家、曾任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副院长的王捷认为,区教授教会了他如何当好一名医生。区教授永远都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只要是给危重病人做手术,术后都不回家休息,就在病人身边躺下,整夜看护,以备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处理。年事已高后,面对手术风险高的病人,也依旧整晚不睡觉,带着学生们半夜查房。

王捷回忆说,一次,他想把老师带去海南旅游,想着海南离广州近,老师应该不会拒绝。哪里知道酒店、航班全都安排好了,到了海南的第二天,区教授却要求回广州看望病人。区庆嘉教授这种对工作、对病人的热情以及极端负责任的态度,深深影响了他的学生们。现在,他的学生们,不管节假日还是周末,只要在广州,都必定回医院查房,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靠的是老师定下来的工作作风和热忱。

从家里“偷”米饭喂实验室的动物

区庆嘉的夫人陈文清是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的护士,退休前为护理部副主任。

在那个特殊年代,区庆嘉也曾有过“写检查”的经历。很多平时与他亲密无间的人都“及时”地划清了界限。就在他为写检查而苦闷的时候,陈文清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说:“不要着急,我帮你写啦!”就这样,这位活泼友善的姑娘慢慢住进了区庆嘉的心里。

当时,区庆嘉身上总共只有一百元钱,为了办喜事他拿出五十元买了一张床,另外五十元交给哥哥的保姆做了一顿饭。没有戒指、没有新衣、没有酒席,按照现在的时髦话来说,就是“裸婚”。区教授对当初委屈了妻子,曾多次表示愧疚。

半个世纪的患难与共,陈文清总是夫唱妇随,对区庆嘉所作的任何决定都是无条件地支持。上世纪八十年代医院的各种实验设备和条件仍然非常落后,从美国回来的区庆嘉,不但把自己微薄的收入省出来,还到处借款购置设备进行实验研究。陈文清当时发现家里经常不见东西,如碗橱里的碟子,用着用着就少了几只,还有米饭,也常常不翼而飞。

后来在实验室的动物笼里,她发现了家里的失物,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偷”是自己的丈夫,他把这些东西拿到实验室喂养小白鼠和小狗了。区庆嘉长时间泡在实验室或病房里,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有时候哪怕是在家也被人叫去会诊或是做手术。对于这些,陈文清没有一句怨言,只是默默地做好家庭后盾,为他提供支持和鼓励。

追思会上,陈文清回忆了区庆嘉一生的三个角色。作为医生,他对医学有着不懈的追求,对患者极端负责,为此付出了自己全身心的热情。作为导师,他对学生毫无保留,带着学生一同与疾病做斗争。作为家人,他耐心教导关心女儿的成长,关爱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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