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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责任把版画搞好 一辈子做好这件事就可以了
日期:[2017-10-01]  版次:[A16]   版名:[收藏周刊·封面]   字体:【
■潘行健 土地

■潘行健 灯光

■潘行健 立交·夕照

“心之所至,无拘无束。” 广州美院原副院长潘行健谈版画创作:

第一届中南美专附中的学生,第一届广州美院版画系学生,第一批留校任教的版画系老师……在广州美院原副院长潘行健看来,这些“第一”冥冥中让他对版画的探索有一种使命感,他的版画作品《土地》,在日前的“广东美术百年大展”中展出,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老农肩负着重担, 默默前进,强大的背影勾起了众人对默默劳作的底层人民的思考。“这正是我们民族的缩影。”潘行健某一刻会不自觉地代入角色:“我有责任把版画搞好,一辈子做好这件事就可以了。”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实习生 曾松 王淑婷

我曾做过很多农活,对农民的感受很深

我的立交系列作品有象征意义

收藏周刊:谈谈创作《土地》的心路历程?

潘行健: 珠江三角洲,是我下乡的生活点,我对珠江三角洲的情结很深的,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到那里下乡,与那里的人关系一直很好,也一直有联系。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社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经济开始发展,但我身处的珠江三角洲的农村依然是落后的,农民种田依然是用犁、用水牛,他们还是需要弯着腰插秧。我曾一年四季都在那里,插秧、犁田、耙田、中耕、收割,所有农活都要干,对农民生活的困苦感受很深。

我的确感到民族振兴有希望,但农村的农民不管多老,只要能干活还是得干活,用祖祖辈辈的工具,都很落后,劳动负担很重。但他们为了生存,为了一个希望,义无反顾一直朝前走,这不正是我们民族振兴的形象吗?

当时,最能触动我的是,老农背着犁往前走的形象,我想,这就是民族的缩影,我尝试了很多角度,有正面的、侧面的,最后,我选择了这张背面的,农民低着头往前走,走向希望、走向收获。作品产生后,随着时间推移,对农民印象的含义不仅没有过时,反而越来越深,直到2012年,我把农民的头比例缩小了一点,通过透视的手法和调整身躯斜度,强化了往前走的感觉,并且把版的宽度拉宽,增强了土地的辽阔感,这样就把原来的构思体现得更充分。《土地》系列作品有人,有犁,有土地,最近觉得还应该有牛,这样土地构思就完整了,现在我已开始画牛的草图。

收藏周刊:《灯光》的创作灵感也源自珠江三角洲?

潘行健:是的,我当时到田里工作,田地离农家大概需要划船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天微亮就下田,中午在田里吃饭,晚上很晚才回家。记得那时候是十二月,天已经入黑,天气很冷,我们也很饿、很累,但看到远处家的灯光,顿时让我们感觉到了温暖,因为那里有可口的饭菜,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那是个有归宿感的家。船越划得近,房子温暖的灯光与冰冻的河水形成的对比越强烈,这就是我创作这张作品的动因。

收藏周刊:近期在创作方面有什么想法?

潘行健:我的立交系列还在进行。我从1992年开始创作《立交》系列作品,其实立交系列作品与我在珠江三角洲的作品反差很大。我觉得城市的变化得慢慢地表现出来,而且中国首先变化在城市,进而带动农村,我年纪大了,去农村的机会变少了,对于慢慢对城市的感受相对多了点。

我觉得,应该多点表现城市,我在表现农村与城市之间,感受、语言、图式都相应有所不同。

对立交,我一开始有种体量感很强、黑压压的感觉,它是一种技术性含量很高的工业产物,所以,最开始画的立交,都用了大块黑色,营造强烈的对比感。后来随着对立交的观察与感受多了,感觉立交也富有更多的含义,它不仅只是立交本身,不仅象征着城市的发展,还象征现代生活中人的生存状态。直到后来加入画面的风筝与飞鸟,都是力求传达出城市生存境况的复杂信息。

立交象征着现代工业与静止,风筝象征着传统,人文与灵动,包括飞鸟也是,这种不同象征性的对比互补,拓宽了作品的内涵,符号化图像的出现,也是一种象征意义。

我是广州美院版画系的第一批学生

我的艺术道路离不开版画系

收藏周刊:我留意到您后来的一些版画中加入了不少色彩的元素?

潘行健:刚开始,我的立交系列作品都是黑白色的,有一次,我将画挂在窗边,夕阳照进来洒在我的画上,作品马上有了新的感觉,呈现一种新的意境。我就创作了一批有色彩的立交,作品中的“飞鸟”形象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立交本来是冷冰冰的事物,但与风筝飞鸟在一起,各自具有了不同的象征含义,也就是说,让立交有了生命。

近年搞了几张《状态》、《飞离》等,是不变的主体与多变的背景共同组成的图像,最早动因是看里约奥运,现场场景其实很简单,但通过激光投射的影像变化,把现场环境变得十分丰富多样,那么,我的版画为何不可以主体(如风筝)不变,空间背景作不同的变化,这就产生与前不同的作品。

《飞离》这幅作品我的本意是飞离现状、飞离繁杂。有朋友来观画,说感觉是画了他与爱人的形影相随,这始料不及的真实感受,让我觉得作品的多义性应该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追求。

收藏周刊:您是一直坚持版画创作吗?

潘行健:记得当时我从美专附中上美院时,想报考国画系,但后来领导找我谈,说美院将增设版画系,学校希望新开的版画系除了招收各地学生外,也希望有一些从附中直升美院的学生,就这样,我到了版画系,成了广州美院版画系的第一批学生,后来也是第一个版画系留校的老师,可以说,我的艺术道路和作品的诞生都离不开版画系,我会坚持版画创作这条路,要对得起版画,我有责任把版画搞好,这一辈子做好这件事就可以了。

收藏周刊:您觉得自己的版画语言跟别人有何不同?

潘行健:我现在通过立交系列都感受到,有几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比如:过去的套色套印,是色彩的套印,一张画有几种色彩就刻几个版,这是套色木刻。我现在不是色彩套印而是图像套印,在不同的作品中各抽取不同的图像出来,再进行组合成为一件新的作品。

现在我会准备很多图像,比如鸟的造型我就刻了很多,不同的画中选不同的鸟的造型,这样一张刻出来的版子可以用到很多不同的版画上,这与过去是不同的。

我的立交图像,其实很多是反复使用的,但通过色彩、组合以及整个基调的变化,产生不同的意境,甚至可以把现在的画中图像与几十年前的画的图像进行组合,产生一种时空的对接感。我觉得这就很过瘾,很有意思,到了这时,我开始体验到了随性地创作,心之所至,无拘无束的乐趣。

以前版画总给人低人一等的感觉

现在是学院最受欢迎的选修课之一

收藏周刊:您对目前的版画教学有什么想法?

潘行健:在我学版画的年代,版画还是小画种。很多人不知道版画是什么,很多老百姓一提版画就是“刻木刻的”,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那个时候就算是考了广州美院版画系,有些人的专业思想也不巩固,“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想走国画油画路。巩固专业思想是当时版画教学工作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但现在很不一样,版画的发展很快,除传统的木版外,铜版、石版、丝网版、综合版等各种技法越来越丰富多样。版画课现在是学院最受欢迎的选修课之一。

收藏周刊:您有没有考虑过在北京办个展览?

潘行健:没有。办个展要花太多的精力,一个字:累!有展出邀请,我会参加,但我不会主动去搞展览。我想,如果有一天等我把画都捐出去,我可能会办个展。这也是出于一种责任,希望能对版画在社会上的认知提升有推进的作用。我不敢说,自己的版画在当今社会还有多少价值,但我相信对于美院版画专业的发展来说,这批版画是有价值的,因为这些作品见证了广州美院版画系是怎么走过来,怎么艰难起步,后来怎么慢慢发展……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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