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碉楼保存得最完好的古村落当属自力村。自力村,位于广东省开平市塘口镇,隶属于塘口镇强亚村委会,世界文化遗产地之一,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自力村俗称黄泥岭,东距开平市区12公里,由安和里(俗称犁头咀)、合安里(俗称新村)和永安里(俗称黄泥岭)三条方姓自然村组成。清道光十七年(1837年)犁头咀首先立村。建国土改后期,三村合称自力村,取其自食其力之意。村内碉楼群以其建筑精美,布局和谐,错落有致,成为开平碉楼兴盛时期的代表。
据强亚村委会支部委员方荣振介绍,自力村内现有63户人家,160多人,但华侨、港澳同胞却有240多人,其主要分布于美国、加拿大、英国、马来西亚等国家和中国香港、澳门等地区,侨汇是自力村村民的主要生活来源之一。
自力村有9座碉楼6座庐(即西式别墅),分别是龙胜楼、养闲别墅、球安居庐、居安楼、耀光别墅、云幻楼、竹林楼、振安楼、铭石楼、安庐、逸农楼、叶生居庐、官生居庐、谰生居庐、湛庐。最早的龙胜楼建于民国八年(1919年),最晚的湛庐建于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其中,最精美的是高5层的铭石楼,最惹人心生波澜的是云幻楼。
铭石楼:
碉楼保存完好,再现主人传奇
铭石楼楼主方润文是自力村人,生于清光绪四年(1878年),卒于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享年57岁。据说他家早年缺田少地,只好到美国谋生,开过餐馆,后以“其昌隆”杂货铺发家。娶有一妻二妾,妻吴氏,妾梁氏,杨氏。像许多自力村人一样,1925年10月,方润文回乡花巨资兴建了铭石楼。该楼由主楼、附楼和庭院组成,总占地面积600平方米。主楼坐西北朝东南,高五层,砖混结构加外墙水泥批荡。其外形壮观,内部陈设豪华,被称为是自力村最漂亮的一座碉楼。
走进铭石楼,一层客厅两边是精美的中式雕花镶大理石家具。一个古老的落地座钟静静地立在一旁,意大利进口的彩色玻璃隔断门“历久弥新”。客厅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四幅照片,楼主人方润文西装革履居于其中,一副西方绅士的行头。方润文的左边是大太太吴氏,吴氏穿一件清式对襟绣花长袖衣,观其相貌,俨然是一位循规蹈矩、持家有方的中国传统式太太的形象。吴氏左边是二太太梁氏,梁氏是香港人,穿一件短袖碎花旗袍,戴着眼镜,梳着民国时女子流行的卷曲发式。方润文的右边是三太太杨氏,来自美国,是一位中法混血儿。照片里的杨氏年轻漂亮,穿着时尚的连衣裙,显得非常摩登。四幅照片收在一个红木相框里,相框内边沿是常见的中式镂空雕饰,花鸟的图案栩栩如生。
二至四楼,每层都有三间居室和一个厨房,二楼大厅顶上悬挂有枝形铸铁煤油吊灯、摆放着岭南的红木家具、主卧室有雕刻精美的大床;三楼大厅一台美国进口的留声机等都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第五层前部一条宽敞的柱廊构成一个巨大的“阳台”,八根柱子是爱奥立克柱式的,四周的平台是变形的罗马栏杆,正面正中有巴洛克曲线山花,下面是“铭石楼”的匾额。这里就是《让子弹飞》中周润发扮演的黄四郎和替身在楼顶张望的地方。四角的“燕子窝”极具防御功能,不仅壁上有枪孔,地上也有向下的枪孔。楼梯一角的鹅卵石、石灰等是防御的武器之一。楼顶部建有一个爱奥立克中式琉璃顶的小亭子。
开平碉楼的“百事通”——开平市文物局副主任科员、开平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吴就良老先生介绍,方润文建好铭石楼后,将铭石楼精心布置,大多家具从美国带回来。后方润文返回美国,1948年年底在美国病逝。应方润文生前的要求,妾杨氏及其子女将其遗体葬于该村斜对面不远的小山丘上。
方润文去世不久,1953年的某一天,方家人全体离开了家乡,分别到了中国香港和美国。离开时门窗封得极为坚固,以至于半个世纪后,碉楼内的物件都还保持着原样:枝形铸铁煤油吊灯,五彩玻璃隔断屏风,西式的美人卧榻,中式的雕花大床……纵使时光流逝,楼主方润文一生的传奇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自力村是电影《让子弹飞》的外景地,铭石楼是黄四郎(周润发饰)的家,很多重要剧情在这里上演。姜文等剧组人员在自力村待了将近两个月,周润发、葛优等主角都来拍过戏。据说姜文当时一上顶楼就被这里的景观所吸引,当场决定在这里拍摄,铭石楼的顶楼阳台在剧中的出境率很高。2001年6月国务院将铭石楼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7年6月将其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据悉,方润文的后人一直非常支持政府的申遗。2005年,铭石楼的楼主方润文的孙女方瑶珍、方瑶珠女士,专程从美国、中国香港回到故乡,与开平市政府正式签订托管合同。2004年7月,自力村碉楼群正式对外开放。
云幻楼:
50字对联演绎飘逸文化景观
云幻楼是自力村不同寻常的一座碉楼,导游对它“津津乐道”,游客也对它“情有独钟”。吴就良老先生告诉新快报记者,虽然云幻楼的建造并不是很华贵,但它独特之处在于一副对联。对联长达50个字,凹刻在两块木板上,挂在云幻楼第5层平台大门上。上联:云龙凤虎际会常怀怎奈壮志莫酬只赢得湖海生涯空山岁月,下联:幻影昙花身世如梦何妨豪情自放无负此阳春烟景大块文章。横批是“只谈风月”。
吴就良老先生称,对联由楼主方文娴自撰、自题,不仅意境高雅,寓意深刻,而且书法潇洒,一气呵成。在这副对联中,既能领略到楼主对诗词歌赋的超凡造诣,又可感受到他湖海生涯、身世如梦、豪情自放的人生经历,最终升华到云幻之端只谈风月。
“楼里没有什么奢华的物品,字画对联是这里的唯一主题,形成了云幻楼不可缺少的文化景观,没有这副对联就没有云幻楼。”吴就良老先生称这副对联是开平碉楼中最长、最令人陶醉的对联。
据自力村两任村长、自力村申遗见证者,现年79岁的方洪植老人介绍,云幻楼楼主方文娴,名伯泉,号云幻,原来是自力村一名私塾老师,娶妻关氏。关氏是小脚女人,洪水来了或是躲避劫匪时,方文娴每次都会背着妻子、牵着儿子们跑到邻村岐岭村的碉楼里躲藏。方文娴后来离家外出谋生,他希望妻儿能够和他一起出国生活,但关氏不想远离家乡,后来方文娴于1921年寄钱回来建造了云幻楼。
“云幻楼建成后,防过水和匪,到了解放前,还防过日寇。1944年,日军来自力村劫掠,村民们纷纷涌入云幻楼,从一楼到五楼,都挤满了大人小孩,大铁门关好后,又横插了一根长铁条。这次‘走日寇’有惊无险,乡亲们很感激关氏的仁爱之心。”
很遗憾,云幻楼至今没有开放,据说管理方与业主“没有谈好”。云幻楼里面布局如何,有些什么家具,我们不得而知,但从楼主与关氏的爱情故事中,记者感觉到碉楼内充盈着家的温暖、关氏对家守候的情怀,以及关氏对乡邻仁爱的光环。走近云幻楼,在院子围墙上、院门一侧的导引牌上这样记载:云幻楼由碉楼和庭院两部分组成,总占地面积998.4平方米。楼高五层,坐西北向东南,钢筋混凝土结构,平屋顶,装饰朴素,是乡村匠人设计与建造众人碉楼的典范之作。
■策划:新快报记者 肖萍 ■执行:新快报记者 李红云 尹政军 ■制图:陈凤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