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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抢我要留 校际“暗战”争生源
日期:[2018-07-16]  版次:[A08]   版名:[广州区势]   字体:【
■图/廖木兴

广州各区公布中考成绩引出热议话题——

如果说,广州各区公布中考成绩、海珠区跃居首位如同池水起涟漪的话,那么随之而来的另一件事则如大海翻巨浪。近日,广州各高中公布录取分数线,某著名中学的招生分数线严重偏低,引发社会各方热议,校方不得不站出来说明招生的整体情况。这两个消息一出,家长群体一片哗然。有教育人士、学生家长指出,有学校为了出成绩而抢夺生源,与中考成绩变化有直接关系。

■统筹:新快报记者 朱清海

■采写:新快报记者 朱清海 邓毅富 李应华

“提前签约”为哪般?

这所著名中学在“2018年高中录取情况说明”(以下简称“情况说明”)中表示,要“反思其中的原因”。

“我们的招生工作不够积极主动,没有和向我们递橄榄枝的优秀孩子提前‘签约’;我们宿位不能满足所有学生的需求,有的需要住宿的孩子不敢填报;我们没有自己大规模的初中支撑;还有社会上一些不实的传闻影响了家长的判断等等。这些以后我们都将在实际的工作中不断地完善。”这份“情况说明”如是说。

广州市一位年轻教师小文(化名)向新快报记者解释:所谓“没有和优秀孩子提前‘签约’”,就是没有参与抢生源,因为抢生源的惯常做法,就是在考试前由学校联系好低一级学校的学生家长,以给予奖学金或保证可以入读重点班等为条件,劝说学生报考该校。“生源好坏决定了毕业生的整体素质,抢生源是快速提升考试成绩的最佳途径”。

对此,广州市内一所中学的校长丁先生(化名)告诉新快报记者,上述那所著名中学就是因为多年来没有积极抢生源,结果这次吃亏了。

小岳(化名)是越秀区某小学五年级学生,学习成绩一直优秀。虽然还有一年才毕业,但小岳的妈妈柯女士(化名)已经想好让孩子入读一所市属重点中学,直到近日她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让这事有了一个插曲。

“有人自称是某区属中学的招生老师,邀请小岳在毕业后入读他那所中学,答应每学年给3万元奖学金。”柯女士告诉新快报记者,这事让她很不解:这个“招生老师”是如何拿到家长的联系方式的?

机构为何“放烟幕”?

市内各中学对于小学毕业生的争夺如此激烈,优秀的初中毕业生就更“抢手”了,丁先生直言,有些学校“争夺生源连脸都不要了”:“比如,某机构放风说,他们的模拟报志愿系统显示有3000多名高分考生报考某著名中学,提示大家不要扎堆填报,结果很多家长都改变了孩子的志愿;某学校举办讲座,造谣说另一所学校园区面积小;甚至还有些学校派人联系其他学校初中学生的家长,游说他们让孩子不要考回本校……”

“校外培训机构一般都会与某些学校进行暗中交易,如果有学校不愿与这些机构合作,他们就会散布一些不实消息,阻吓补习班的学生考这所学校,劝说他们考与其有关联的学校。”某中学法律顾问卢先生这样解释。

“留区率”比成绩重要?

有攻就有防,与“抢生源”相对的就是“留尖”,即把尖子生留在自己区、自己学校。

“我知道某些区属(公办)学校,在考核初中毕业班教师业绩时有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留区率’,这个指标甚至比中考成绩还重要。”小文告诉新快报记者,留在本区的优质生源越多,就越能保证区属高中的高考成绩,“对于市属中学或省属中学,当然是一大冲击”。

“在小升初阶段,‘直升’是‘留尖’的一大手段。”小文解释,所谓“直升”,就是小学生可以直接升至同一个区的初中,不需要经过电脑派位。一个区有多少直升学位,主要由区教育局与学校协商决定。“小学生跨区升学的传统方法就那么几个:买学位房、读民校、择校,现在择校几乎行不通了,买学位房、读民校需要家庭有一定的经济条件,所以‘直升’就足以把许多优质生源锁定在本区”。

小文表示,“留区率”“直升”……这些手段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被民办学校逼出来的。“公办学校要生存,就得保证生源,民校也一样,两者是残酷的竞争关系”。

“(学生)从小升初就开始择木而栖。”一名区属普通初中的老师告诉新快报记者,其所在学校的在校生最多只占了学生总数的10%,原因是小升初时,许多本地生源被民校抢走了。

求学就是求分数?

有趣的是,无论是身为一校之长的丁先生还是年轻教师小文,都认为抢生源乱象与学生家长有关,就像上述中学在相关“情况说明”中提到“影响家长判断”的原因,除了“社会上一些不实传言”外,恰恰就在于家长本身。

“比如,由于工作繁忙,大都市里的一些年轻家长希望把孩子送去寄宿,把管教的责任全推给学校。而位于市中心的中学与位于非中心城区的一些新办学校相比,建设宿舍没有太大空间,这就出现了‘情况说明’里说的‘宿位不能满足所有学生的需求以至于有些学生不报考’的情况。但是为孩子选择学校,你也要考虑学校的人文环境啊。”小文说。

事实上,很多家长挑学校希望自己的孩子与“好孩子”在一起,考虑到公办初中招生多是电脑派位,有些家长宁愿让孩子读民校。丁先生表示,以初中教育为例,“越秀区有不少很好的小学,但很多优秀的小学毕业生却选择读天河区、白云区的民办名校”,这样很多优质生源就被跨区“吸”走了。

在多位教育界人士看来,学校要吸引生源无可厚非,汇聚天下英才是所有学校的愿望,问题是用什么手段做到这一点。之所以产生乱象,根本原因是一些学校以迎合家长需要为首要任务,而许多家长的“唯分数论”价值观,使学校抢生源的压力越来越大。

丁先生表示,有些家长并不一定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教育,除了分数,他们不太关心孩子的身心健康,其实,孩子们需要懂得合理分配时间去学习、实践和休息,“适合你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

“区与区之间,校与校之间,为了抢夺生源殚精竭虑。”一位本地教育工作者对新快报记者表示,家长以分数来衡量学生的成就,因此也以分数来评价学校,这样,学校也会以分数论英雄,就会不择手段去留住、争抢好的生源。

“教育的目的是人的全面发展,不能只看眼前不顾长远。有的学校让孩子天天刷题,有的学校则合理调配,让学生留有身心发展的弹性,两者都能让学生得高分,但教育结果是不同的。而有些家长只要孩子出好成绩,不管分数是怎么来的。”丁先生认为,有“家长但求分数不问其他”的因,就会有“学校沿街叫卖,教育丧失尊严”的果。

丁先生说,学校有两个责任,其中之一是显性的,即让学生能升入名校;还有一个隐性的任务,就是为孩子未来的持续发展奠定基础。“教孩子3年,我们要为孩子考虑30年,考虑民族3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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