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所描绘的正是当时日本社会的人情世态和习俗风物,表现的多是歌舞使与茶社的生活场景,与出世超脱相对,处处流露出“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的思想,因此被总称为“浮世绘”。由青岛出版社出版、北京大陆桥文化传媒编译的《浮世绘》一书,把浮世绘阐释得十分详尽与到位。■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浮世绘描绘当时日本社会的人情世态和习俗风物
先有“浮世”,后有“浮世绘”。“绘”是“画”的意思。认识“浮世绘”,最好是从解读“浮世”开始。《浮世绘》一书介绍,15世纪,“浮世”意指繁华放任却又虚无短暂的尘世,泛指人间世相、社会百态;16世纪以后则意指妓院、歌舞伎等所有的享乐世界。在17世纪日本江户时代,“浮世”这个词十分时髦与流行,带有现世炎凉、玩世不恭的嘲讽与享乐况味,出现了以“浮世”冠称的小说和各种器物,如“浮世袋”“浮世帽”“浮世发警”等等。
据《浮世绘》一书介绍,“浮世绘”最早出现在日本天和二年(1682年)出版的《月次之游》序文和同年版小说《好色一代男》中。《月次之游》是最早的浮世绘师菱川师宣的作品;《好色一代男》为江户小说家井原西鹤所著,被誉为浮世草子(江户产生的一种带有插图的笔记小说)的代表作。
浮世绘所描绘的正是当时日本社会的人情世态和习俗风物,表现的多是歌舞使与茶社的生活场景,与出世超脱相对,处处流露出“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的思想,因此被总称为“浮世绘”。
然而,我们应该认识到,浮世绘的内涵并非只停留在歌舞伎演员、艺使、茶社、春宫画和色情业等名词的层面上。它经历两百年的发展,不断突破绘画技法和印刷技术的局限,极其鲜活生动地描绘和记录了江户时期日本封建社会的风土人情。更加重要的是,浮世绘是迎合商贾市民等大众需求而出现的,它的兴起和流行是一种不太引人注目的迹象,它表达了这个极度闭关自守、不与外界接触的社会中迅速扩大的社会阶层的趣味、欲望和快乐。
菱川师宣被誉为“浮世绘鼻祖”
被学界公认为浮世绘版画创始人的,是菱川师宣,甚至有“浮世绘鼻祖”一说。他早期作品主要是手绘,后受明清版画影响,创造了版画与绘画相结合的技法。1672年,他第一次出版了署名绘本《武家百人一首》,描绘的是历史上百名武家歌手的坐像及其歌作与注释,人物与文字各占画面一半。这本出版物也是平民画师第一次出版的署名绘本,被认为是浮世绘画师历史性地登上社会舞台的代表作。
为了适应当时庶民对青楼女生活和闺房秘事的嗜好,菱川师宣在传统的“大和绘”的基础上,从新的视角出发,以表现现世的享乐生活,开始以性爱为主要内容,从此江户地区的中下阶层居民终于有了专门为他们打造的艺术品。需要指出的是,菱川师宣的风俗画或美人画大多都是具有色情意味的“春画”(春宫画)。但菱川师宣的春画由于大多不具有露骨夸张的性描绘,因此也被视为独立的风俗画或美人画。世人移用“浮世绘”这个名词来称呼这种画,这就是日本浮世绘版画的来源。
尽管菱川师宣的作品在当时已被称为浮世绘,但他却从来不以“浮世绘师”自居,总是意味深长地在制售的版画上署名“大和绘师”,以此标榜自己延续大和绘的传统精神。
浮世绘发展初期,产生了两种流派,一种叫“肉笔派”,也就是手绘浮世绘。另一种则是“板稿派”,是由画家直接在木板上作画再由别人刻印而成,为单幅的创作木刻,它给单独欣赏一幅画开创了条件,画工也更精细,这便是今天的“浮世绘”(版画)的雏形。
“浮世绘”题材归纳为四大类
“美人画”“春画”“役者画”“风景画”
书中把“浮世绘”题材归纳为四大类,“美人画”“春画”“役者画”“风景画”。其中,第一位以美人画著称的画家,叫铃木春信,他开创了“锦绘”技术,对浮世绘版画做出了里程碑式的贡献,“锦绘”是当时商家对彩色版画的美誉,意为“京都出产的精美锦缎”。
此后,喜多川歌麿发明了“大首绘”,也就是美女上半身的特写。大首绘去掉了鸟居清长式的华贵锦衣,袒露细皮嫩肉的肌肤,省略了和服间色繁复的线条与背景,用最平坦、最单纯的套色法,烘托理想美人的表情、姿态与空间感,由此掀起了美人画的高潮。
喜多川歌麿不仅是美人画大师,也是春画高手,“歌麿”二字在欧洲甚至成了春画的代名词。他的春画像美人画一样,准确把握并生动描绘了人物的心理活动,而且所有的作品都充满了活力与趣味。喜多川歌麿最著名的春画代表作《歌枕》系列,被日本美术史论学者称为“锦绘春画的浪漫主义最高杰作”。他还在1802年前后首次将历来的单色艳本改进为多版套色,成为当时春画发展的一个大转折,很快就由葛饰北斋、溪斋英泉等人的大量制作形成潮流。
葛饰北斋的春画代表作是《浪干鸟》,整个画面构图饱满,强化了视觉张力,起伏翻腾的人物动态及富有弹性的线描彰显了男女主人公那旺盛的生命力。
“役者”在日语中是指演员,“役者绘”即指歌舞伎演员的画像。现存最早的役者绘是菱川师宣的《北楼及演剧图卷》和《歌舞伎图屏风》,均以手绘的形式表现江户的歌舞伎剧场,具有一种宣传海报的功能。
继菱川师宣之后,以鸟居清信为祖师的鸟居派成了江户浮世绘界的主要画师。鸟居清信开始关注具体的演出剧目和演员个人的表现,首创以单幅版画的形式表现歌舞伎演员像的役者绘,从此开辟了浮世绘的一个新题材。他的早期作品《泽村小传马次之露之前》中,圆润的线条与装饰性服饰相得益彰。
浮世绘发展末期,以市井风俗为题材的创作已近枯竭,内容低俗。这时,画坛上吹来了一股清新之风——葛饰北斋和歌川广重开创的风景画为浮世绘增添了新的亮点。其中,葛饰北斋将准确合理的空间、细致入微的阴影等西方绘画元素移植到浮世绘版画上来,并发展出了渐变羽化等新的拓印技法。他的作品,甚至对后来的欧洲绘画也有影响。
《浮世绘》被作为包装物传到欧洲
马奈莫奈梵高等画家大受启发
《浮世绘》一书中介绍,在17世纪,大量的浮世绘版画被作为包装物和填充物而随日本瓷器漂洋过海到西方,其中,荷兰是欧洲诸国中最早对日本展开商业活动的国家。
1862年伦敦国际展览中心展出拉瑟弗德·沃尔考克爵士包括浮世绘版画在内的私人收藏,这也是日本浮世绘在欧洲的首次正式展出。
当时的欧洲绘画界正值印象主义兴起之际,莫奈、毕沙罗、雷诺阿等青年艺术家极力主张变革欧洲传统的、陈旧的绘画程式和绘画语言,浮世绘单纯明快的色调、简洁夸张的形态,平面的装饰手法立刻为他们带来新鲜的视觉感受,并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灵感。
印象派的奠基人之一马奈就收藏不少日本的工艺品,他还认真地研究过《北斋漫画》,将绘画从追求三维立体空间的传统中朝二维平面创作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印象派的创始人莫奈更迷上了浮世绘,更让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穿上和服,倚着纸扇装饰的背景给自己当模特,画了一幅《和服妇人》。
而受浮世绘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荷兰人梵高,梵高欣赏浮世绘的线条及造型,他说:“日本人善于将再现抽象化,将平面色彩并列在一起,用独特的线条捕捉动态与形状。”他将爱慕浮世绘的情怀运用到自己的画上,东方式的线描和单纯的色彩成了他后期作品中表现自然的主要手法。他甚至于1887年两度在巴黎的咖啡厅和餐馆里自行举办浮世绘展,并将自己的作品与浮世绘版画陈列在一起。这一切都体现了他对日本艺术的痴迷与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