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铭/文

一年前,忠秧匆匆度过了未知天命的人生,带着无限的眷恋回到了他历经苦难痴情不改的大地怀抱!忠秧离开后,我曾下决心,用一年时间,编辑《忠秧诗文全集》,但是,最终因为心力不济,暂时停息,改用三年时间完成。

为什么是三年?因为忠秧的诗歌含金量高、用典密度大,加上数十年来文化断裂后遗症,导致很多人读不懂。忠秧诗歌的读者群集中在学人、诗人、文人、文学评论家等。我编辑《忠秧诗文全集》目的是要将读者群扩大到中学以上学历的范畴,需要对其作品做注解和点评。工程浩大,若非三年,如何能够?

忠秧选择古体古风作为自己诗歌的美学追求,源头在我的父亲。初中阶段,我们兄弟三人都遵父训,背诵了《唐绝句100首》《宋词100首》——忘了哪家出版社出版的,但这是我此生阅读过的最好的选本,这两本小册子让我们从此有了诗和远方,也是我发愿要从《诗经》开始到舒婷结束,重新选编中国诗歌选集这一夙愿的动力源泉。

忠秧的诗歌中蕴含深厚的学养和丰厚的人文精神。忠秧虽然比我好动,比我冲动,但是他也喜欢阅读,我俩的阅读风格确实大相径庭。很多名家经典,我习惯于一本书读几遍、十几遍甚至几十遍,但是忠秧往往一目十行,且能过目不忘。其诗歌创作中典故信手拈来,应该与他这种高速高效阅读分不开。

忠秧诗歌的豪放源于他的信仰和梦想。忠秧这一代人在80年代读中学、大学,他和绝大多数那个年代的读书人一样,被蒸腾气象所熏陶和鼓舞,有着今天很多年轻人无法理解的理想和情怀,这是60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的特殊时代基因。这种基因一直流淌在他的血液中,即便到了物欲横流的时代,他没有放弃,最多只不过是阶段性地隐藏;一旦有机会,就会如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忠秧的理想和信仰,在他的诗歌中表现得酣畅淋漓!

自从忠秧的代表作《楚歌》问世以来,很多人执着问我柳忠秧的诗歌品质如何?因为我是忠秧的胞兄,素来保持沉默,从不敢有溢美之词。如果朋友一而再、再而三追问忠秧的诗歌如何?我会坦诚相告:“就气度、气魄、气势论,忠秧可谓出类拔萃者——这是我一个普通学人的评价!”

认同忠秧诗歌者相对集中在知识分子群体,尤其是传统文化修养深厚者。

九年前,忠秧已经在他的《柳忠秧四十自画像》中,以诗句描写了自己的人生:“身心只许汉与唐,善使风骨著文章。出自楚泽擎天勇,醉爱太白动地狂!把酒纵横千万里,百无一用徒悲伤!人间或有真君子,世无孤品柳忠秧!”

著名诗人书磊先生在《中秋和柳忠秧诗》中,对忠秧的诗歌做了诗性定位:“风神不思振汉唐,暂将月明读华章。潜心著述岂窥柳,使气为文如磨枪。数字世界万众喜,八股乾坤几人伤。对酒论文知音少,忽念南国有忠秧。”

很多人知道他的笔名叫忠秧,不少人也知道忠秧另外的笔名柳郎,但是,极少人知道忠秧还有一个笔名:逆光。三十年前,发表第一首诗歌,出版第一本诗集的时候,他的笔名却叫做“逆光”。我曾经问他,为何笔名是“逆光”?忠秧的回答:逆光,追求光明!顺着光走,走向黑暗!逆着光走,走向阳光!——去年的今天,他实践了自己三十年前的诺言:逆光。他离开了大地,离开了诗坛;他以凤凰的姿态,逆光而行,走向阳光,走向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