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大家吴昌硕曾称:“我愿学者宗四王”。故宫博物院专家田艺珉:
明末清初山水画坛,以师生或亲属联结在一起的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史称“四王”。故宫博物院收藏“四王”的存世作品800余件套,其中一级文物104件套,二级文物600余件套,不仅为全国文物单位之首,更为海内外所藏之最。日前,“故宫博物院藏清初‘四王’绘画特展” 展出文物多达113件套,分为“‘师古’为宗”、“融古出新”以及“霑溉后学”三个单元。故宫博物院书画部副研究馆员田艺珉曾撰文称:“王原祁的绘画风格可以被认为是中国画走向现代的先驱,有不少学者将之与西方现代主义代表塞尚相提并论。”然而,从20世纪以来,“四王”开始受到提倡变法者的诟病,使得艺术史对“四王”的评价褒贬不一。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褒
清“四王”
一直被奉“正宗”“正统”
明末清初,画坛上最有影响力的画家当属董其昌,董其昌擅画山水,创立“华亭派”,其一生历经明代到清代,思想上极其复杂,融合禅、儒、 道三家思想于绘画中,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绘画风格。董其昌主张“摹古”,他曾言:“画家初以古人为师,后以造物为师”,强调“师于古人,取于自然”的绘画思想,董其昌的山水画受五代董源、巨然,宋代郭熙、米芾,元代黄公望、倪瓒等影响,“四王”又受董其昌影响,力追 摹古,以求古意。
可以说,“四王”的绘画创作集合自宋元以来的绘画精华,他们传承中华传统绘画,取其精要,去其甜俗,使中国传统文人绘画得以很好地继承和发展。因此,在清代,“四王”的山水画一直被奉为“正宗”、“正统”,以致朝野仿效,学者如云,在清代占据一定的主流地位。
清“四王”以“摹古”为主要表现形式,他们的绘画风格和创作理念都承袭晚明董其昌的“南北宗论”绘画思想,“倾心师古,精研笔墨,追求文人画意趣”。在复古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逐渐形成具有传统文化韵味的绘画流派。其中王时敏取法黄公望,笔墨秀雅苍润,法度严谨;王鉴深研“元四家”并上溯至五代董源、巨然,水墨、设色俱精;王翚兼取南北宗画法,集古而大成;王原祁注重皴染,笔墨浑厚,经营章法布局。以王原祁、王翚为首分别形成“娄东派”和“虞山派”,二派门下弟子众多,其中王翚弟子宋骏业、王原祁弟子唐岱及再传弟子张宗苍等均供职内廷,深得皇帝赏识,他们的艺术风格形成了当时山水画的正统,对清代山水画坛影响深远。
清末海派大家吴昌硕称:“我愿学者宗四王”,“譬如饮者如同对醇酒”。恽寿平也说:“石谷山人,笔墨价重一时,海内趋之,如水赴壑,凡 好事家悬金币购勿得。”
陈师曾《中国绘画史》一书中谈到对于王鉴绘画的赏识,世之论六法者,以两先生(王鉴和王时敏)有开继之功焉。1945年,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温肇桐教授温肇桐先生编写完成《清初六大画家》对清初“四王”的画学传统、绘画理论及绘画风格做了客观的评价。
贬
“四王”被批“一味摹古”
被视为“因循守旧”的典型
然而,近一个世纪以来,“四王”绘画被冠以“一味摹古”“只有僵死的形式,而没有新鲜生活”等帽子,被视为“因循守旧”的典型,贬斥之声一浪高于一浪。
田艺珉在《清初“四王”研究述评》中介绍,20世纪初,康有为对“四王”打响批判的第一炮后,陈独秀对“四王”发起了强烈的质疑之声。此后对“四王”贬斥与抨击不绝于史,一直持续了大半个世纪。随后,近代黄宾虹、俞剑华、徐悲鸿等继起为之,“衰败论”特别“明清衰落论” 是其时画界最为流行的观点,徐悲鸿明确指出:“凡世界文明理无退化,独中国之画在今日,比二十年前退五十步,三百年前退五百步,五百年前退四百步,七百年前千步,千年前八百步,民族之不振可慨也夫!”提出改良中国画。而“四王”的画被认为除了临摹之外绝无新意,是死气沉沉的总代表。如俞剑华先生亦表明“绝不学‘四王’”,极力推崇石涛、八大,认为他们的画“价值日昂,学者日众,几至家家石涛,人人八大”, 而“四王”几已无人问津。
著名美术史家陈传席也认为“四王”的复古绘画思想是“守法、仿古”的,他在《中国山水画史》一书中指出:“凡是才华横溢的人,都不可能守什么法,更不可能亦步亦趋地追随别人”,在他看来,因为“四王”不敢逾越前人笔墨,所以“四王”不如“四僧”有才气。陈传席还认为“ 四王”的绘画思想中心就是守法仿古,和前人“同鼻孔出气”。
王时敏山水画屡出高价
王翚山水画也有亮丽表现
艺术评论家牟建平日前梳理了“四王”作品在拍场上的表现,他介绍,王时敏的山水画在拍场屡出高价。2011年中贸圣佳秋拍《仿各家山水册十开》以1.2亿元的天价拍出,2012年香港佳士得春拍《秋山闲独》827.6万元成交,2012年北京保利秋拍《南山图》632.5万元成交,2014年广东崇正秋拍《苍岩晚翠图卷》1725万元成交,2015年北京保利十周年秋拍《仿子久笔意山水立轴》1035万元拍出,2017年西泠春拍《仿黄公望山水轴》437万元成交,2018年北京保利春拍《仿古山水册八开》2645万元成交。
王鉴的山水画在拍场也拍出不俗的价格。2014年中国嘉德春拍《仿古山水册十开》2702.5万元成交。2015年北京匡时春拍《溪山仙馆图》1000万元成交,2016年中国嘉德春拍《仿巨然清溪待渡图》轴以3565万元高价拍出,2016西泠春拍《仿古山水册》391万元成交,2016年北京保利秋拍 《拟古山水册十开》以1472万元成交,另外一本小设色册页《仿古山水十开》也以598万元拍出。在2018年北京匡时春拍上,一件《仿倪高士渔庄秋色》以2070万元成交。
王翚的山水画近几年也有亮丽的表现。2016年保利秋拍《万山烟霭卷》3220万元拍出,2016年西泠秋拍《太华仙观图》920万元成交。2017年北京保利春拍《山庄静业图》1380万元,2017年中国嘉德秋拍上,一件《龚蘅圃田居图卷》7475万元高价成交。2017年北京匡时秋拍《竹溪真逸》 828万元成交。2018年北京保利春拍《溪桥峻岭图》3220万元拍出,2018年北京匡时春拍《春山积雪图》2392万元成交,2018中国嘉德春拍《仿惠崇水村图》920万元成交。
王原祁的山水画也拍价不俗。2013年中国嘉德秋拍《春崦翠霭》1840万元成交,2014年朵云轩秋拍《秋江古亭》1023.5万元拍出。2015北京保利春拍《仿黄大痴山水》1725万元成交。2016年北京匡时春拍《高风甘雨图》2127.5万元拍出。2017年北京保利春拍《仿大痴山水》2300万元成交 。2017年北京匡时秋拍《仿梅道人山水》2300万元成交,2017年香港佳士得秋拍《仿黄子久浅绛山水卷》4125万元拍出。
牟建平在文中表示,目前拍场上的“四王”伪作,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造假的伎俩主要有:一、“原样克隆”,即克隆抄袭馆藏真迹,这类拍品不在少数。二、“专家镀金”,即专家鉴假为真,当然有些题跋本身也是假的。三、“海外回流”,有些从日本回流的“四王”,很不靠谱。四、“名家旧藏”,对这类拍品也要小心警惕。五、“图录忽悠”,有些民国图录里的“四王”,画本身就是伪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