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大数据灰色产业链 5

群发技术门槛低得惊人,群发设备加苹果 ID采集器卖一万左右还“包教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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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以上垃圾短信,相信iPhone用户们大多露出了会心微笑。在过去一年里,它们是如此的“忠诚”和风雨不改,日复一日地走进用户的iMessage收件箱,等待“愿者上钩”。

运营商拦截不了,手机安全厂商“集体投降”,这块iPhone上的“牛皮癣”是如此坚韧,以致许多用户、果粉以为这类垃圾短信是所有中国手机用户都不能幸免,还有人“自责”因为去过澳门才“中招”了。

云上贵州一度“躺枪”,被冤枉是垃圾短信发送量大增的“祸首”,澳门博彩业管理机构和旅游局最近也无奈公开声明跟这些在线博彩营销短信无关。至于开发和拥有iMessage的苹果公司,自2015年iPhone上首次大规模爆发这一现象以来,除了始终表示“十分重视这个问题”外,就是说“目前尚无很好的解决办法”。

■新快报记者 郑志辉/文 廖木兴/图

iPhone早已成了 博彩短信集中营

360公司安全专家介绍说,作为苹果公司的即时通信功能软件,苹果产品之间可以通过iMessage来免费互发文字、图片和视频,这与电信运营商之间的短信、彩信业务不同,是“独立封闭”的。它可以不依赖运营商的支持,没有手机卡,连接WiFi也能够正常使用。换句话说,iMessage是类似微信的通信软件,只不过它是系统级应用,不开放下载。

内容形式丰富的iMessage,没有如微信般给中国用户带来足够多的乐趣,反而成为了恶意营销者的绝佳渠道。

记者翻查之前的新闻报道,发现自2014年下半年起即有用户投诉“iMessage垃圾短信成灾,每天都有,主要是澳门博彩、开发票等”。到了2018年中,情况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有用户反映,一天能收到三四条iMessage垃圾信息,而且连日历、通知中也会有类似的澳门博彩、高仿A货信息发布。

2019年5月,iPhone的垃圾短信问题再次成为焦点,微博上一则“打开iMessage得到整个澳门”的话题在热搜榜单上居高不下,网友们纷纷晒出自己收到过的澳门赌场短信,相关阅读量突破1.4亿次。话题的持续发酵让澳门旅游局官员主动出来回应说,这些垃圾短信基本都由境外非法机构发送,澳门合法的博彩业绝不会发送此类垃圾信息,这一事件上澳门本身也是受害者。

对此,苹果只在5月31日发布了一次系统更新,声称只要启用“过滤未知发件人”,对话列表中就不会再出现未知发件人的信息。但正如更新系统后的网友表示,每天收到的垃圾信息数量并没有减少,不同的只是当中有部分的垃圾信息显示为空白而已。

iMessage黑色产业链一直大行其道

多位安全专家向记者表示,基于苹果在抵挡垃圾信息上的无力,iMessage的地下广告业务早已发展成一条完整的黑色产业链,从iMessage群发脚本的编写、销售,到代发iMessage,出售iMessage群发设备,到购买设备后提供Apple ID采集器,等等。

先说这些天天群发乐此不疲的博彩网站和APP。首先,特别奉劝市民们千万不要尝试,无论是法律界还是澳门博彩业界都已经明确表示,在中国境内,除福彩和体彩之外,任何博彩行为都是非法的。那些看着熟悉的“澳门威尼斯人”“澳门新葡京”“太阳城”网站,全属假冒。里面的所谓真人美女荷官、在线视频发牌,更是充斥着各种骗局,很多人都被骗得倾家荡产。而通过群发垃圾短信来拉拢加盟代理,正是这些网站吸引受众和留住赌客的常见方式,代理寻找客户并获得相应的返利,客户又成为代理,这样层层发展下线,形成金字塔结构。

那为什么这些博彩网站这么喜欢用iMessage做“苹果推”(或者叫苹果推广、苹果推信)呢?腾讯手机管家安全专家陈列告诉记者,澳门赌场短信更偏向于iMessage推广,在于可以躲避一些违法关键词的屏蔽,传播效果更佳,如果是走运营商的短信通道,这类短信基本上都被过滤掉了。iMessage短信的话,对于运营商而言,只不过是经过其网络通道的一串字节数据,具体数据内容是什么,运营商一般不太干涉。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借iMessage群发信息的技术门槛竟然是惊人的低。陈列解释说,群发的过程,能根据苹果Mac OS的AppleScript脚本语言,把扫号、群发过程写成脚本自动运行,也可以利用Mac、iPad、iPhone等苹果设备进行跑机批量发送。

群发教程泛滥成灾,还有营销平台精准锁定客户

实际上,网上关于群发iMessage信息的教程早已泛滥成灾。

新快报记者在搜索引擎上输入“iMessage群发”,赫然见到一知名IT技术社区有“大牛”免费贴出了iMessage批量自动群发短信功能实现的详细过程和源代码,其更实现了在短信内容中随机嵌入表情,简单去重防封,以应对苹果在检测到同一账号下大量发送重复短信会做封号处理的机制。

记者还搜到,有企业在一创业服务平台上公然提供iMessage代发服务和销售苹果推信群发软件。在其“商品简介”中如此写道:这种“全新无线营销平台”精准锁定高端、高收入、高素质的苹果人群,文本字符可达2000字,支持图文、视频,表现形式丰富,消息直接发送到iPhone短信箱中,却不受运营商管控,针对设备不针对号码,保证信息推送的有效用户数量为100%,无空号、停机情况,从而节省开支!

哪怕违法也“照单全收”,报价为每一万条300元

想要发送iMessage信息,发送人还需要知道收件人激活时的手机号以及Apple ID才能顺利发送短信,那发送目标的手机号、Apple ID从何而来?常见方式是通过灰产渠道直接购买(账号泄漏原因可能是你点了一些钓鱼网站,或者把手机送到非官方维修点维修)。对于苹果设备,还有一种特别方法是“扫号”,即通过已知泄露数据、QQ号码生成器等渠道获取海量邮箱账号,然后检测该账号是否已注册苹果ID。有商家报价,群发设备加上苹果ID采集器,卖一万块钱左右,“包教包会”。

如果不想自己动手,还可以找人代劳。在QQ群的搜群界面里查找“苹果推广”,能搜到多个声称提供苹果推广业务的群,有的说,“日推送10万,最新版本无内容限制,大量ID账号出售”并且“诚征全国代理”,还有的说,“群主一手机房,拥有一定规模的机器用来推送iMessage短信,并有完整的数据统计系统,成功数据失败数据一目了然”。

据相关人士透露,由于iMessage免费,所以商家群发消息几乎是零成本,利润很高。部分商家对信息内容并不审核,哪怕是违反广告法的博彩信息,他们也“照单全收”,报价为每一万条300元,十万条以上0.07元/条。

具有如此完备的产业链条和“服务”,还有据说高达60%的送达率,难怪虽然群发成本比普通短信还要再高一些,iMessage依然能成为博彩、发票、高仿A货这些年来的首选“渠道”了。 (下转2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