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中期以后,随着造船业的兴盛及新的海上航线的开辟,中国瓷器大量销往海外。长沙窑瓷器从广州出港,经越南、马来半岛、苏门达腊等地至印度、斯里兰卡,再往西到阿拉伯半岛。在海上丝绸之路的沿线国家,就发现了不少长沙窑的产品。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实习生 朱钊莹
为了迎合外国消费者的心理
长沙窑瓷器不断吸收外来元素
唐代还不存在后来意义上的官窑,所以长沙窑既不上贡朝廷,也不定制官府用瓷,故而没有受到官府的束缚,这使得长沙窑的瓷器制品与市场紧密结合,更加灵敏地反映市场变化,以满足市场需要为生产导向,针对一批特殊的消费对象和群体,及时推出大量个性化的产品。因此,随着唐代开放的氛围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长沙窑抓住大量的外国商人前来中国从事海外贸易活动的机遇,大胆创新,既生产出青、白、绿、黑、红等种类丰富的单色釉瓷器,又烧造出高温釉上彩瓷,并将书法、绘画等艺术形式广泛用于瓷器装饰,成为与越窑、邢窑比肩的外销窑场,长沙窑随之成为闻名中外的著名外销瓷窑场。
为了迎合外国消费者的心理,长沙窑瓷器不断吸收外来元素,在器形、纹饰和色彩上体现出了别样的异域风情。在展出的长沙窑瓷器精品上,常见的连珠纹、椰枣纹、狮子纹以及抽象几何纹均体现了浓郁的异域色彩。连珠纹是萨珊波斯王朝的主要装饰手法,多见于波斯锦、金银器上,长沙窑创造性地将连珠纹从单彩变为多彩,并以褐彩连珠线条以及绿彩连珠线条相间组成图案,使瓷器的美感得到进一步强化。
长沙窑产品不但销往安徽、浙江、陕西等,而且还远销朝鲜、日本、印尼、伊朗等许多国家,是唐末五代时期我国外销瓷的大宗。长沙窑瓷器从广州出港,经越南、马来半岛、苏门达腊等地至印度、斯里兰卡,再往西到阿拉伯半岛。在海上丝绸之路的沿线国家,就发现了不少长沙窑的产品。
狮子葡萄椰枣桫椤摩羯等纹样
明显是对外文化交流的产物
在长沙窑器物中以模印贴花壶和双耳罐最具异域风情,也在国外出土的长沙窑瓷器中数量最多。
据了解,模印贴花是长沙窑瓷器上最具辨识性的特色装饰,源于仿金属锤揲工艺,其工序是先用印模压出一个完整的图案并贴胎体上,在器物整体和模印处各施不同的釉色后再入窑烧,贴花的部位多位于壶的系钮或流下,为了凸出贴花的立体效果,贴花表面常施一层褐色釉斑块。常见的模印贴花图案有椰枣树、胡人、立狮、葡萄等,不少具有外来文化元素,如椰枣树就是西亚地区常见的树种。长沙窑之所以成为著名的外销瓷窑 ,不仅仅体现在其产品大量销往海外,更是因为长沙窑产品有意识地针对域外市场进行中西结合式的开发。
据研究推测,模印贴花的技法可能是长沙窑窑工从波斯、粟特金银器的锤揲、压印工艺借鉴而来,题材具有浓郁的域外风格,产品也多用于外销。作为中国古书中记载的西域古国之一,粟特位于东西方交通枢纽的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粟特人擅于经商,是唐朝与西亚乃至欧洲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
长沙窑器物上频频出现的狮子、葡萄、椰枣纹、桫椤纹、摩羯纹,很明显也是对外文化交流的产物,这些有别中国传统特色的纹饰和器物,应该就是当时的定烧器。
长沙窑完整地展示了枣椰树形象
展现了很多纯正的西亚风格元素
椰枣纹是长沙窑瓷壶上的主要装饰题材。椰枣树在西亚地区是最常见的树种,也是西亚人民心中的圣树。果实则称椰枣或波斯枣,是一种可口又营养的水果。长沙窑不仅完整地表现了椰枣树形象,还展现了很多其他纯正的西亚风格元素,如捆扎的结带,分立树左右的对鸟,树周围的 菱形网格护栏等,直接迎合了西亚乃至整个伊斯兰地区人们的喜好。
湖南省博物馆副研究馆员陈锐介绍,根据长沙窑上的椰枣纹的形态大致可分为三个类型:片状椰枣纹、团状椰枣纹和树状椰枣纹。片状椰枣纹,外形呈片状,表现的是椰枣叶和果实,是最常见的椰枣纹。有单纯片状椰枣纹、对鸟片状椰枣纹、结带对鸟片状椰枣纹等,其中,单纯片状椰枣纹有时被称为葡萄纹。称其为葡萄纹是因其内有似一串串的葡萄,其实不然,椰枣成熟垂下来的也是一串串的。
判断其为椰枣还是葡萄,看叶子便一目了然,椰枣的叶子是羽状复叶,丛生于茎端,而葡萄的叶子是掌状,基部心形,两侧靠拢,边缘粗齿3-5缺裂。片状椰枣纹通常贴在长沙窑执壶的流和双系下,其上不但罩青釉,而且涂有大块状褐彩,使得贴花纹饰更加突出醒目。
团状椰枣纹,外形呈圆形或扁圆形,表现的是椰枣叶和果实。有单纯团状椰枣纹和对鸟团状椰枣纹等。团状椰枣纹通常贴在双耳罐的肩部,其上先罩青釉,再施褐斑或再上一层褐釉,贴花明显易见。
树状椰枣纹,外形便是一株椰枣树,有的椰枣树下栖息着对鸟,外围有栅栏,有的椰枣树种植在屋子的后院,纹饰中仅能看到高大的椰枣树从建筑后方探出树干和树梢。树状椰枣纹通常贴在执壶的流下,此处最醒目,其上饰褐斑,引人注目。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椰枣纹中藏着作坊主的姓氏,有“张”姓,“何”姓等,作坊主的姓氏不仅在模印贴花椰枣纹中有,模印贴花坐狮纹中也可见。姓氏椰枣纹和相同姓氏坐狮纹通常配套使用,有的坐狮纹贴在流下、椰枣纹贴于系下,有的两者互换位置,这样,从正面和侧面都能看到巧妙地隐于贴花中的作坊主姓氏,广而告之的意图显而易见。
此外,长沙窑上还有一种椰枣纹也是模印出来的,但不是贴花,而是器物的某个部位,如壶鋬、罐系等。
名词解释
模印贴花
模印贴花是长沙窑的特色装饰之一。其制作过程是先制模、翻范、印贴花,然后将贴花粘贴于瓷坯的相应部位,最后挂釉烧成。施青釉时贴花部位往往加施褐斑,使纹样更为突出、醒目。
(本文部分内容据《长沙窑》长沙窑课题组编,李建毛《长沙窑再认识》,陈锐《异域来风——唐长沙窑瓷上的椰枣纹装饰》,贾永华《长沙窑中外瓷器交流研究》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