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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衍鎏:画竹自写胸中逸气
日期:[2019-12-01]  版次:[A15]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商衍鎏《竹石图》镜片

■黎向群(著名书法评论家)

商衍鎏(1874—1963)是清朝末科(1904)探花,字藻亭,番禺人。光绪三十二年(1906)由清政府派往日本东京法政大学修法律。1912年至1916 年应聘为德国汉堡大学汉文教授。1917年后任国民政府副总统府、总统府顾问等职。1949年后任江苏省政协委员、广东省政协常委、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广东省文史研究馆副馆长等职,1956年随儿子商承祚在广州生活,相与学问,书画怡情,切磋书艺,其乐融融。

在科举出身的书法家里,商衍鎏是一位五体兼攻的多面手,虽有留学背景,仍存有传统文人的风雅。他擅长诗书画三绝,仍以书法扬名。自1927年脱离政事,鬻字自给以来,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从事学问和书画研习与创作,著有《清代科举考试述录》《太平天国科举考试记略》等。

他的书法,涉猎面广,以点带面,纵横结合。以二王、褚、颜帖为主体,兼及篆隶楷行诸体,涉及秦汉晋唐宋碑帖。篆书习《石鼓文》《碣石颂》;隶书《张迁》《曹全》《史晨》,楷书习褚遂良《房梁公碑》、颜真卿《茅山》、欧阳询《皇甫君》、柳公权《神策军》诸碑;小楷习王献之、赵子昂、董香光,旁及北魏六朝诸碑;行书临李北海、米元章、赵子昂及黄山谷《太白诗》等碑帖;章草习《急就章》《出师颂》《芝白帖》诸帖,形成其清刚颖秀的艺术风格。

传统文人喜作梅兰菊竹自娱,“以诗书入画”,是他们最显著的艺术特点。商衍鎏也是一位画竹名手。他的诗稿及画竹的代表作品主要收录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香港出版的《商衍鎏诗书画集》,第一部分是诗草篇,其中题竹诗33首,有晴竹、竹石、老竹、丛竹、霜竹、幽篁、新竹、园竹、折枝老竹、雨竹、悬崖竹、老幼竹、大石小竹、雪竹、曲直竹等描写各种季节和形态的竹。第二部分书画作品26件(附徐宗浩临柯九思竹谱),其中画竹作品20件,除了用硃砂绘写的《三祝图》《学九龙山人垂竹大意》两幅外,其他的18件均题写自作诗。还藏有徐宗浩《临柯九思竹谱》,这是商衍鎏好友徐宗浩(石雪)临柯九思(字丹丘)竹谱本(系他42岁时的临本),他欣赏商衍鎏画竹,遂以临本馈赠,商氏视如珍宝,并整理成册在香港出版。商氏1960年10月跋文曰:“是本为徐宗浩石雪临柯九思竹谱原迹,据言偶于金北楼(名城一号拱北)斋中获见真迹,则又是一度曾入金手者,石雪喜余画竹具有同心,遂以临本相赠,余敬谨爱护藏之箧笥者有年。石雪逝矣,不忍老友之精光埋没,故影印以公于世人赏鉴家焉。”徐宗浩(1880—1957),号石雪,祖籍江苏武进,是近现代著名书画家、收藏家,擅长画竹,尤善白描竹。

柯九思是元代著名的书画家,擅长画竹,主张以书入画,强调“写干用篆法,枝用草书法,写叶用八分,或用鲁公撇笔法,木石用折钗股、屋漏痕之遗意。”

徐宗浩谓:“写竹得文法最纯”。商衍鎏除取迳文湖州、柯九思画竹的雨双株、倚壁、悬崖、穿林、倚木、老树枯梢、棘条、风叶、晴弃破墨等法及石谱外,还得徐宗浩的亲炙,画竹以诗的境及书法笔法融入画中,遂入佳境。

无聊斋藏其《竹石图》,是他晚年的佳构,贺彝仲同年八十寿,特选用红色宣纸,纵74厘米、横33厘米,款题:“瘦石孤高,空倚傍清风;相爱修篁,问谁解事留图本;一样坚苍,老寿康友”,“彝仲同年八十大庆,商衍鎏敬祝。”钤:“藻亭写竹”“商衍鎏玺”白文印两枚。按,“彝仲同年”,系寓居上海的曹彝仲,商氏有《寄怀上海曹彝仲》诗:“老去亲知见面稀,渔光村畔小楼依。洛阳花县驹尘逝,太液蓉池蝶梦非。想象诗歌欢斗韵,凄凉高(云路)濮(秋澄)醉沉矶。多情每见天边雁,岁月传书时到扉。”此作由三枝风竹、三块痩石构成,构图简约,用笔清劲,透见其刚正、孤高、坚苍的艺术秉性,诗书画的意境浑然一体。

叶恭绰评其画竹:“画竹则自写胸中逸气,不规规于轨范,而仍中绳墨,见仁见智,观者当自得之,毋待覙缕也。”“逸气”即是其人格的外化,亦是其独辟蹊径形成艺术风格的主因,不拘于轨范,却仍中绳墨,深得古法,将诗境与书法融入其画竹中,以致胸中之“逸气”溢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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