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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齐白石的1919: 卖画制印、衰年变法……
日期:[2020-01-12]  版次:[A11]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佛像

■草间偷活图

■墨芙蓉

■真有天然之趣

北京画院副院长吴洪亮表示:逢讲座评齐白石,必谈“真有天然之趣”6个字

在中国的历史上,1919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这一年,也是齐白石自己人生的一个最重要节点。

那时,他作为一个正式的“北漂”定居北京,卖画、制印,结交到了重要的朋友,娶到了第二任妻子。更重要的是,这一年,是他“衰年变法”的正式启动。

北京画院副院长、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于1月2日在广州艺术博物院举办了一场名为“齐白石的1919”的讲座。“齐白石这个人我们怎么去评价他?我们怎么从一个最基本的态度去找到齐白石艺术的那些核心点,以及这个人的有趣之处?”

吴洪亮以“真有天然之趣”开始了他的阐述。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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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天然之趣”的艺术核心

“有一句话,我想,送给齐白石是合适的,就是所谓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齐白石的所谓赤子之心,我觉得是支撑他艺术能最后走到那样一个高点的最重要的推动力,不仅仅是他所谓的勤奋、所谓的天分。其实,一个人怀有一颗赤子之心是最重要的。”吴洪亮在讲座上说。

2010年,北京画院曾策划了一次院藏齐白石精品展,作为齐白石画作藏量最多的机构之一,在两千余件作品、图稿、遗物及收藏的相关资料中,究竟应该选个怎样的点,作为展览的主题呢?

“是一张小小的图稿,使我们豁然开朗了。在这张长20.5厘米、高28厘米的纸上画着轮廓简略、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鸟。题跋写道:‘己未六月十八日,与门人张伯任在北京法源寺羯磨寮闲话,忽见地上砖纹有磨石印之石浆,其色白,正似此鸟,余以此纸就地上画存其草。真有天然之趣。’”

真有天然之趣,吴洪亮特别强调了一下:“这6个字,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只要做齐白石讲座,我都会说这6个字,因为我认为,这就是齐白石艺术的核心。”

小鸟到现在,也有100岁了,画院方面,还依据它天然有趣的形态,做成了文创衍生品。展示了文创的幽默之处后,吴洪亮再度把重点提及:“最核心的点、艺术的第一个关键,叫‘真’,这件事是最骗不了人的一件事情。我记得我小时候准备考学校、考中央美院的时候,那时候有个老的校训,第一个词就叫真诚,这个是我在其他的学校没看到的。原来,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教你必须真诚,才能干这行。真永远是第一位的艺术,骗人的事是不可以做的。”

尚“真”之后,吴洪亮说到了“天然”。中国人对于天然的看法,包括了天人合一。“有人说你这张画画得好,说你这些所谓的笔墨、在纸上留下的所谓的痕迹,叫什么?锥画沙、屋漏痕。这些概念其实都是艺术或者人造的东西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所谓的天人合一,说起来俗,但实际上,在中国的艺术中很重要的一个评判标准就与天然有关。”

而“真有天然之趣”最后这个“趣”字,吴洪亮表示,恐怕是这几年他个人做功课做得最多的。“有趣里面是意味深长的,而在齐白石的艺术中的趣是什么概念呢? 当然有好玩的成分,但我可能延伸一下去,可能是我们评判中国画的一个很关键的点,或许就只有中国人会这么直接去评判。叫什么呢?叫趣味。后面可以再延伸,这个趣味是什么?是格调。中国人说一张好画的品级,逸神妙能。中国的画评里头,趣味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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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间偷活”的生存哲学

1919那一年,齐白石的生存状态,也是值得考究的。他的一生,画了多幅蛐蛐、鱼虾、小鸡等小生灵,都是在草间偷活。“齐白石这一生能活到90多岁,能躲过那么多的战乱或者是危险,他是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的。1919年,他所面临的生存状态,其实就是他写的这四个字,草间偷活。”

吴洪亮说道,2005年,北京画院美术馆成立的开馆展,当时并没有用一个高大的强悍的名字来做展览,就用了“草间偷活”。“甚至去年的时候,我们做齐白石人物画的展览,推演了好多题目,最后用了一个题目叫‘越无人识越安闲’,越没有人认识你越安全,里头有中国人的处世哲学,很像齐白石。你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他大量在给自己做宣传,他特别知道怎么让别人认识他,但在另一面他又知道他什么时候要躲起来,什么时候能渡过那样的一个危机。所以一个艺术家我们去了解他的时候,要从多个角度去看。”

在北京画院藏有一张齐白石的“小画”《墨芙蓉》,中间有一块相对奇怪的图案,吴洪亮解释,那其实是一块油污。“大家知道,如果一个画家画一幅画,给油污污了,这幅画基本上是该扔了,对吧?但是齐白石怎么做?看看齐白石的生存之道,他说这幅画是什么?是‘劫余之纸为油所污’。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其实,齐白石当年,也是不得已才“北漂”。根据齐白石的文字自述,“民国八年(1919年),我五十七岁,三月初,我第三次来到北京。那时,我乘军队打着清乡旗号,土匪暂时敛迹的机会,离开了家乡。离家之时,我父亲年已81岁,母亲75岁,两位老人知道我这一次出门,不同以前的几次远游,定居北京,以后回来,把家乡反倒变为做客了……当时正值春雨脸面,借山馆前的梨花,开得正盛,我的一腔别离之情,好像雨中梨花,也在替人落泪。”(《余语往事——齐白石自述》)

所以,他跑到北京的路程,过程很艰辛。“大家觉得是不是这个画上的油渍(也许是在餐桌上被染污了),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自然赋予的这幅画的那种慌张、那种情绪,能量就留在了这画里。他的题跋,使这张画具有了特殊的意义。所以说,齐白石笔下无废话,拿支笔,一张废画能给救回来。而且,我们对他当时的状况也有了新的了解。”吴洪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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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年变法的“被动和主动”

时间和世事把五十七岁的齐白石推到了北京,他一开始也许并不从容。他自己曾在自述中说:“我那时的画,学的是八大山人冷逸的一路,不为北京人所喜爱,除了陈师曾以外,懂得我画的人,简直绝无仅有。我的润格,一个扇面,定价银元两圆,比同时一般画家的价码便宜一半,尚且很少人来问津,生涯落寞得很。”

1919年,齐白石决心进行“衰年变法”。北京画院所藏的一幅《佛像》蓝地,以金线勾勒而成,作于1919年。与作于1928年的《渔翁图》,是齐白石变法一头一尾的作品,从两件作品的用笔、用墨上看出,十年之功,还是留下了不少变化的痕迹的。

“1919年,说是变法的开始,我们做过相关的功课,这是只举一点例子,1919年和所谓的1928年前后的时间,齐白石的画有什么样的变化?其实我们不得不说,1919年的齐白石,他还没有那么放松;而到了1928年前后,这种放松的感觉越发明显。” 吴洪亮在讲座中说。

“变法”怎么变?郎绍君曾经说过:“……民初康有为、陈独秀等人士改造文人写意画、引入西方写实方法的呼吁,齐白石与这些呼吁者代表的新潮流无关,他属于另一传统脉系——自明代中期以来伴随着商业和城市繁荣兴起的着重现实描述、把民间艺术与文人艺术、雅与俗合为一流的脉系。”

学吴昌硕,是齐白石衰年变法的切入点,但他将吴变化莫测的笔墨色彩变为单纯直率,在题材上,他摆脱了吴的文人儒雅之物,而把重心放在乡间民间人间,从少年时喜欢的小生灵到妇孺皆知的生活物件,他这种有意识地在技法和审美趣味上和吴昌硕的“脱离”,成就了他的“自成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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