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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将读书题材变成山水画惯例
日期:[2020-03-01]  版次:[A09]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刘松年 秋窗读易图

■高凤翰 秋山读书图

■钱选 羲之观鹅图 卷(局部) 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藏

■(传)王维 伏生授经图 卷(局部) 大阪市立美术馆藏

■柳荫高士 轴 台北故宫博物院

古人宅在家里的时候,通常会做什么?阅读著书几乎是首选,就读书对中国历史的影响而言,并不亚于耕织,虽然因为种种机缘,读书图没有作为一个品类,但细心梳理历代有关读书题材的作品,历代也不乏精品,通过这些作品,也能了解到古人的读书生活。学者高延亮研究认为,“王蒙把宋人偶一为之的读书题材,变成了山水画中的一个惯例。”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伏生授经图》是较早与居家阅读或者写作相关题材的作品

从目前已知的资料可得,较早与居家阅读或者写作相关题材的作品,当数唐代王维(传)的《伏生授经图》,伏生被画成正在授经的模样。他一手拿着经文,另一手指着经文上的内容,脸上慈祥的笑容透露了内心的欣慰。

笔法表现出一种新的灵活性:拘谨的古拙线条变得舒缓,线条的回转较少,轮廓简化,短捷的线条描绘了伏生手臂干枯的皮肤、下陷的胸膛以及颈上的皱纹。表现性的线条则用在眉毛和面颊上。画中只有伏生一人,或在给门生授经,或是画家想象他传授知识的状态。

伏生曾为秦朝“博士”,曾把《尚书》藏于家壁内,汉初重修受毁损的古籍,将余生奉献于经文的整理,而完成了今文《尚书》。

已故著名美术史家高居翰认为,在表现儒家对学术的热爱和学者以自己独特的见解来保存过去知识的狂热上,中国绘画里,再没有比这画得更好的例子了。

宋代文房成为读书题材的补充

年代约为宋代,但至今无法确认作者的《柳荫高士》描写的对象,或是东晋到南朝时期的诗人陶渊明,他辞官归隐田园,是后人眼中的理想文人隐士。他坐在一块豹皮毯上,形态闲逸,头垂在两肩之间,容颜冥想着,眼睛眯索着,正是沉思的表情。前面地上放着一碗酒,一卷白纸,正酝酿着诗句。

高居翰在《图说中国绘画史》一书中写道,弯曲的柳树在上景圈围出人物,更加强了内省的气氛。柳树在中国象征柔婉妩丽(松竹则代表坚韧),在这里,它反映了诗人微醺时的唯美心境。

在学者高延亮看来,宋代有两类读书图,一类是像吴其贞《书画记》评述的《读书图》小画册,画从苏季子刺股到司马温圆木枕,都是些刻苦读书的人物故事画,另一类则是宋代山水画高度发展之后出现的山水画读书图,例如南宋画家赵伯骕的《松阁读书图》,马逵小绢画《松窗读书图》等。

诗、词、歌、赋、书、画、琴、棋、茶、文玩构合为宋代文人雅集生活内容;吟诗、填词、绘画、戏墨、弹琴、弈棋、斗茶、置园、赏玩构合为宋代文人的雅集生活方式;诗情、词心、书韵、琴趣、禅意便构合为宋代文人的心态,是本体意义上的情调型、情韵型心态。

而南宋林洪的《文房图赞》虽然不是描写读书的状态,但其画中将文房视为多项用具共同演绎的场所,笔山、砚滴、水盛、镇尺跃然纸上,同样反映出了当时文人文房的赏玩观。宋代文房四宝从实用功能为主到实用与赏玩品并举的转变,体现出宋代文人独特的审美情趣与品位,也成为了读书图题材的一种补充。

王蒙把读书图带进了一个新境界

在元代,有文献可证的最重要、最关键的读书图人物是王蒙,其读书图在元人诗集多见记述,包括张昱《张光弼诗集》卷七有题其《临泉读书图》;吕诚《来鹤亭诗集》卷八有题其《匡山读书图》,上海博物馆就藏有一幅王蒙的《春山读书图》,王蒙把读书图带进了一个新境界。高延亮在《〈读书图〉论稿》里认为,王蒙把宋人偶一为之的题材,变成了山水画中的一个惯例。

《春山读书图》作为王蒙的代表作之一,构图为王蒙典型的长松高岭格局,画面的上方是两座山峦,簇拥着一峰。山石的画法是王蒙擅长的解索皴,恰当地表现了南方石山的结构和质感。画面下方的土岗和屋后耸立着五棵巨松。松针则以细笔由下向上勾剔。屋内有一人在读书,山丘的右边是水,近处有一个水亭,主人端坐着,似乎在观赏春景,小童在其后服侍。山谷深处有一个屋舍,里面有一人,似乎在劳作。画作反映了古人对生活的向往,读书是其中十分重要的内容。

此外,同代的吴镇也画有《槐阴读书图》,盛子昭《雪中读书图》,苏大年《溪山读书图》。

钱选的《羲之观鹅图》虽然没有提到读书,但描写的是行书大家王羲之在湖边亭内观鹅戏水的景象。据了解,王羲之在观鹅的时候,突然领悟到在书法上,鹅颈优雅蜿蜓的线条值得模仿。于是便有了现在所看到的王羲之书法的面貌。这样的主题符合了古代文人师法造化的追求。

明清时期读书题材已被广泛运用

明代,读书题材已广泛为文人山水画所沿用,存世的包括沈周的《桂花书屋图》,董其昌《溪山读书图》,姚绶《寒林读书图》,宋旭《秋窗读书图》,赵左《寒林读易图》。

沈周的《秋林读书图》虽然连读书的人都几乎不见,可题跋却写得非常耐人寻味:“山迥烟霞重,门关草木深,读书不出户,谁识道人心。辛亥孟秋廿日沈周寓双峨僧舍画并题。”

据史料显示,当时沈周秋天入城,欲借宿东禅寺,以寺僧信公已卒,但未能成行,因而转去入住承天寺(双峨僧舍),这幅读书图可以看作沈周 闭门读书的记录,是他为自己而画的读书图。

高延亮在《〈读书图〉论稿》一文中认为,读书图在清代,已经成为了文人间交往的一个既定题材,但大多以追仿王蒙为主。例如严绳孙《深山读书图》,戴本孝《秋山读书图》、高凤翰的《秋山读书图》等。

中国古代传世画作中,出现最多的书是《易》

在中国古代传世画作中,出现最多的书是《易》,有多幅画作题名为“读易图”。这或许是因为易经作为深奥的智慧之书,适合在大自然或者居家娴静中沉下心来感悟;而对于画家对读书与山水的联系,或许也因为《易》描述了包括山水在内的宇宙的活动规律,更适合放到大自然中,一边参格万物,一边咬字体味, 一边推演卦象;或许是因为《易》一向是高深书籍之首,象征着阅读的品位,唯有高山大川适以匹配。因此,可以进一步理解,为何古代的读易图或读书图多描绘在深山中隐藏着的稀疏居屋。

正如北宋大画家郭熙曾写道:“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为此佳处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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