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群(著名书法评论家)

最近,广州艺术博物院主办《问学馀兴—院藏清代广东学海堂学人书画精品展》正在展出,引起学界的关注。这次展览分为两大部分:一、由《学海堂的办学特色》《学海堂的创建》组成;二、精选阮元和谢兰生、仪克中、张维屏、谭莹等学长的行楷作品和黄子高、陈澧篆隶作品以及谢兰生、熊景星、黄培芳、伍学藻画作,还有梁于渭等部分学生的书画作品,以期展示本土19世纪学海堂学人的书画艺术成就。

学海堂是清代广东最具影响力的一所书院,精英汇聚,名家辈出。道光初年,阮元出任两广总督,嘉庆二十五年(1820)在广州城北越秀山麓创建学海堂,倡导融通汉宋,深研经史,力戒空疏的学术方针,并加入天文、算学、地理等实学考课。礼聘了一批本土的著名学者担任学长。吴兰修、赵均、林伯桐、曾钊、熊景星、徐荣、马福安、吴应逵被聘为首任学长。继而,还聘请张构、张维屏、黄子高、谢念功、仪克中、侯康、谭莹、黄培芳、梁廷枏、陈澧、杨荣绪、金锡龄、邹伯奇、李能定、沈世良、陈良玉、朱次琦、陈璞、李光廷、周寅清、李征霨、樊封、何如铨、许其光、陶福祥、谭宗浚、廖廷相、陈翰、黎维枞、高学耀、林国赓、林国赞、苏梯云、黄钰、伍学藻、潘乃成、刘昌龄、黄绍昌、周汝钧、漆保熙、杨裕芬、韩贞元、姚筠、丁仁长、吴道镕、谢兰生等五十五位学长。学堂创建以来,将学长及学人的研究成果汇集,出版有《学海堂集》四集等。

阮元是学海堂的创办人,不仅是一位古文家,专宗汉学,为一代学界泰斗,而且还是一位著名的书法家。

他是书法艺术变革的倡导者,提出了南北两大书派的观点,并撰写了《南北书派论》《北碑南帖论》专论,系统地将书法分源导流,从理论上为近代碑学兴起提供依据,从而,确立了北碑书法的地位。他碑学思想与书法实践是一致的,书法创作是从帖向碑转换的基础上,践行自己的书学观。他的篆书,以方正坚劲为特点;隶书以厚重浑穆、端庄博大为特色;早年科举应试,行楷受董其昌书风影响,以端正秀劲为柢。嘉庆以来,他大力倡导碑学,在研习汉隶的同时,又研习《争座位帖》,使他的书风发生了质的变化,主要表现在用笔圆润使转,字形结构上融入隶书的特点,书风显得稳重而含蓄。他的碑学理论和实践,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学海堂的历任学长及学人。

历代科举取士,写字成为学人的必修课,学海堂的历任学长不仅是饱读诗书的学者,又是擅长书画名家,他们影响了一批批的学人。

历代学长的书画成就,在岭南书法美术史长河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传世书画作品来考察,在首任八位学长中,熊景星、吴应逵是以书画著称的其中两位。熊景星是嘉道年间最具代表的一位书画家。诗书画兼擅,堪称三绝,书法颜鲁公、柳诚悬、李北海、米元章;画仿吴仲圭、沈石田,书画作品充满着一股奇逸、磊落、雄浑的气概。

除首位学长外,谢兰生、张维屏、黄子高、谢念功、仪克中、侯康、谭莹、黄培芳、陈澧、陈良玉、朱次琦、陈璞、谭宗浚、廖廷相、黎维枞、伍学藻、杨裕芬、丁仁长、吴道镕等都擅长书画艺术,各有成就。

黄子高、陈澧、张维屏、朱次琦、吴道镕等以书法著称。黄子高与陈澧有师生之缘,共同取向秦汉和邓石如,均以篆隶名于世。黄子高的篆隶,用笔灵活,茂密雄深。陈澧小篆,与黄子高的体貌相近,情韵远胜于黄氏。张维屏、朱次琦、吴道镕是帖学名家。张维屏擅长篆隶真行草诸体,以王颜苏董为本,以苏为体,参以欧、李邕笔意,体势雄健,用笔灵巧。朱次琦直逼颜鲁公,雄浑苍秀,神韵在刘石庵之上。吴道镕师承李文田,取法隋唐名碑,以雍容典雅为尚,书风影响近现代。

谢兰生、黄培芳、黎维枞、陈璞、伍学藻均以绘画名世。谢兰生、黄培芳、黎维枞、陈璞以山水著称。谢兰生山水画得吴仲圭、董香光之妙,雄俊有奇气。黄培芳山水宗九龙山人,以篆籀法行之,意境超逸,体势雄厚。黎维枞青绿山水仿宋元人,意境深邃。陈璞山水法大痴、北苑,间效清湘,苍浑秀润。伍学藻,字用蕴,以人物、山水画名世(如图),尤工白描兼有写意人物画,造型精美,水墨淋漓,有仇英之笔致。

阮元离粤后,学海堂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学风和书画传统,学人的书法为学海堂的一脉,形成学人书派,代代相传,他们对岭南的传统文化和书画研究与创作作出了重要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