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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广州求学安家,是命运的安排
日期:[2018-05-11]  版次:[A18]   版名:[汶川地震10周年纪念特刊]   字体:【
■汶川地震发生之前,小美(左前)和家人的合影。

■如今在广州已经安家的小美,一家其乐融融。

十年前,从家乡汶川来到广州读书的小美,时刻想念着家乡的亲人,巴巴地数着回家的日子;十年后,她早已在广州结婚生子,即便是回到家乡,也被妈妈“埋怨”,“你坐那里看着都不像个四川人”……如今,回忆起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小美心中五味杂陈,为逝去的亲人老乡,也为命运的安排……

■采写:新快报记者 黄琼 ■受访者供图

跟着爸爸一路往山上跑

今年26岁的小美,来自汶川县威州镇,十年前,她是一名初三学生,正准备中考。那天午后,小美在家中吃完午饭回到学校。当时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正放着音乐。开始的震动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时候完全没有地震的概念。”足足有一两分钟,班长大喊“蹲下”,大家才慌慌张张地动起来。

教室在三楼的最里面。愣了一会,房子抖得厉害,在喧哗声中发现大家都在往外跑。个子小小的小美刚跨出大门,就被对门倒下的围墙给压住了,眼前一黑,“当时就想着完了!”多亏有两个男同学在旁边,迅速把她拉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小美跟着人流往楼下跑,边跑边哭,大喊着闺蜜的名字。这时候大楼已经有不少裂了大口了,同学们互相鼓励着搀扶着,一一跃过。

还好爸爸正好在学校对面办事,第一时间冲进来,把小美和妹妹以及闺蜜带走了。余震不断,小雨淅沥,爸爸带着她们往山上跑,眼见一路上不断有石头滚落,路边停放的小车都被砸得稀烂。孩子们又冷又饿,但跟着爸爸一路往山上跑。

山上已经聚集了不少逃难的老乡,没有地方避雨也没有吃食,小美和小伙伴们身上的衣服几乎就没有干过,有雨水也有汗水,“但我们都没有感冒,大概是太害怕了。”

还好,家人们都尚算安好

在山上足足躲了一周多,大家才鼓起勇气下山回家。妈妈一个人留在山下。地震发生时,她躲在家附近的破庙,余震不断不敢出门,又不知道其他家人的下落,天天以泪洗面。

一家人团聚,妈妈瘦脱了形,精神高度紧张,一感到余震就拿布铺开收拾东西,一天反反复复要重复几十次。后来,她找到了300元钱,交给小美,“再有地震,如果跑散了,你要带着妹妹……”小美接过钱,没有多说话,心里却默默打算,“再大的地震,我也哪里都不去,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房子是不能住了,一家人住进了帐篷,后来人慢慢多了,挤了好几家人。40多摄氏度的高温下,余震不断,睡梦中都不断有石头掉落……还好,家人们都尚算安好,几个外出的亲戚也慢慢回来了。

曾思念成“疾”,今在广州安家

改变已经发生,生活总要继续。

地震两个多月后,小美和当地100多名初三学生,根据平时成绩分配到了广州的几所学校,她和一名老乡进了城市职业学院学习服装设计。小一岁的妹妹则被安排到阳江当地的中学继续上学,待校舍重建好后再安排回去。

姐妹俩就这么来到了广东。

“刚来的时候,天天哭,每天下课回到宿舍就哭。”在此之前,小美的活动范围没超过汶川,从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心中的恐惧和思念与日俱增。从没穿过短袖短裤的她在广州热得不行,穿上短袖浑身不自在。

打了一个多礼拜的电话,也哭了一个多礼拜,爸爸终于忍不住说了重话,“读书不是旅游,你该好好学习了吧。”小美强忍着泪水,强迫自己开始在广州的生活,“其实当时是觉得,爸妈大概不要我了吧。”

其实,学校也挺照顾大家的,第一年,都是四川来的孩子们住在一起,第二年才慢慢分开。逢年过节,还有老师带着他们吃大餐。

“来广州之后才知道这边有宵夜,还吃田鸡,还有衣服好便宜……”小美在广州的生活,慢慢拉开了序幕。

大学毕业后,当年一起来的同学们有不少选择了回到四川老家,小美则自己尝试着找工作,电脑销售、服装店员、美容师……中途在家人的催促下,辞职回到家乡。

小美也尝试着找工作,但似乎节奏太慢,做了不久就辞了。曾经的同学,要么结婚生子,要么就到成都、都江堰工作,和妈妈说着说着家乡话就冒出了普通话,连爸爸都说,“看你坐那的背影都不像四川人,就像来作客的,你要想回广州就去吧……”

2013年春节后,和一名老乡约好,小美再次来到广州,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并顺利和男友确定关系,结婚生子。

樱桃红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小美说,每年回家,她都会去当年的校舍缅怀一番。还记得第一年寒假回家时,曾经的学校,新草逐渐长出了。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偶尔再回到老家悠闲的生活,小美感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美说,来了广州,自己的变化也是蛮大的,尤其是当了母亲之后,“以前都是月光族,现在有孩子了,还是觉得要注意一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的。”

小美说,以前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地震后元气大伤难操旧业,后来种起了樱桃树,这几年才开始结果。当下,正在樱桃挂果的季节,小美想到就开始流口水了。

“樱桃红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已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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