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举办的“人中奇逸——李铁夫艺术精品展”中,有一幅画的修复是十几年前广州美术学院材料技法·修复研究室主任许炀独立完成的成果。他告诉收藏周刊记者,在刚接触到李铁夫作品的时候,一些作品破损得无法拿起,稍微一动,颜料就要往下掉。“2009年, 我们做过统计,占总量的29%的油画作品必须进行抢救性修复。”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广州美院曾邀请多国专家举办研讨会
修复要充分考虑作品的艺术教育功能
早在1983年10月2日,李铁夫的学生陈海鹰先生就曾撰文写道:“(李铁夫)他由美国带回的数十年艰苦劳动,入选国际的作品,经过抗日战争及多次动乱,虽幸能部分保存,但画面亦不少龟裂剥落、色彩蜕变。因此如何好好的保管有历史性的艺术品,似乎成为我们现代中国人值得注意及加以重视的问题。”
中国最主要的李铁夫作品收藏单位——广州美术学院,一直非常重视对这批珍品的保护。自2009年开始,广州美院美术馆为李铁夫油画作品的保护和修复工作做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并在2011年举办了由法国、加拿大、瑞士、国内专家组成油画修复与保护国际专家组的“李铁夫油画修复方案研讨制定会”和“李铁夫油画修复方案论证会”。
《李铁夫油画〈女士像〉和〈鱼〉的修复方案》由“国际专家组”研讨制定并提交予“论证会”进行了论证,大体的工作步骤已经清晰。许炀介绍, 经过精心准备的李铁夫油画的状态调查报告已经为作品保护修复的技术方案的研讨提供了实证支持。这个实证是为了避免“可能因为热情过头的修复。”调查报告也已经成为广州美术学院材料技法·修复研究室的档案。
在对待《女士像》和《鱼》的修复方案上,许炀认为,李铁夫是中国艺术大师,李氏作品的观众将会以中国人为主体,因此必须考虑特定观赏者在当前比较追求视觉完整的审美认知。其次,修复要充分考虑艺术作品的其中一项功能——艺术教育功能,所以必须探讨出一种方法,在保证美学视觉效果的基础上留出油画颜料层脱落部位的断层的可视截面结构,以供后学者容易理解李铁夫油画创作的技法步骤从而窥探其艺术精神。这是考虑到被历史忽视的李铁夫艺术,也就是李氏截然不同于徐悲鸿、林风眠和刘海粟的西方传统绘画技法和他们三人没有触及的西画精神与内质在中国如何传播的问题而提出的。
目前,《女士像》和《鱼》还有待实施具体的修复工作。
如果修复以技术手段的概念存在
将不能满足“修复”自身的需要
在对李铁夫油画作品修复的问题上,许炀认为必须在修复研究过程中,把当前还是概念模糊的李铁夫油画各个构成因素凝结成一个结构清晰的整体,才是实现以上目标的学术基础。
他把这个“整体”设计为四个结构的组合。第一结构是物质形态的创作本体,包括:作品的基本信息(尺寸、主题、创作年代等),创作技法(画家使用的材料和技术),作品状态(基底层、颜料层等整个物质结构的现状)。第二结构是本体的历史,包括了画家的生平履历,作品的保存环境变迁,展览、运输历史等可能造成画作损伤的因素。第三结构是包括修复者在内的观看者,或者说是与作品产生联系的人对第一、第二结构的综合理解和认识(历史、心理、审美、社会价值和功能等等)。第四结构是具有合理理念和专业技术的作品修复方案。这个抽象化“整体”的完整度及四个结构之间的主次关系直接影响修复的完成度。无可避免地,与修复相关的方方面面将在这个工作过程中渐次出现。这时候,如果修复仍然以一种技术手段的概念存在,将不能满足“修复”自身的需要。单靠技术手段不可能得到问题的全部答案。
许炀对李铁夫作品的调查研究显示
●材料
李铁夫习惯用不超过5种颜色作画,常用颜色是印度红,柠檬黄,普鲁士蓝,白,黑。他对笔和颜料品质的选择较为讲究,而对调色材料(媒介和稀释剂)的选择比较自由随便,归国后出外写生画画自带笔和颜料,却会使用煤油和罐头里的油来调色。李铁夫香港时期的颜料是从美国带回来的,颜料(主要是白色)不够用时也会在本地购买补充,留学时期对画布的选择、画底的制作比较讲究,画幅尺寸和画布装订方式采用欧美传统标准,而在归国后的作品中,这些要求已经不再严格。
●工具
李铁夫喜欢从国外带回来的笔、多选择10号至12号、笔毛较硬有弹性的扁形大笔画画,正锋画大色块,侧锋画小笔触,偶尔使用圆形笔。一幅画最多用八支笔,不用画刀。其它用具不太讲究,在归国时期常用杯、碗装调色油、厚玻璃板作调色板。
●技法
李铁夫作画速度很快,约六小时就可以完成一幅8号(46×38cm)或者10号(55×46cm)规格的头像作品。李铁夫作画程序大致如下:以一个十字或者一个圆圈为画面构图基础,分割画面、经营位置,不用炭笔或铅笔起稿,有时候会调出咖啡色或直接用普蓝颜料,大笔单色勾勒铺陈出写生对象的外轮廓和几个大结构再画固有色,有时候直接画出固有色并以此为底层色,接着加强画面的暗部,然后在颜料层持续湿润的状态下一笔一笔刻画物体,紧接着精确而潇洒地画上物体高光等画面最亮的小部位,最后习惯用橙色签名。油画作品的色层一般不多于三层。李铁夫作画的整个过程笔势快速有力,即使细节刻画也没有拖泥带水和描摹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