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要的是一个纪念,一扇窗,东方和西方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紧密,是因为贸易,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国家宝藏》第二季国宝守护人、著名演员胡杏儿与英国东印度公司船长小亨利的对话。这句话,道出了当时广州外销壁纸创作、畅销背后的原因。
17世纪末,随着中外海上丝绸之路的进一步发展,大量中国手绘壁纸行销海外。它们以中国广州为起点,远销欧洲。这些精美的艺术品迅速掀起了欧洲市场的狂热。当时的欧洲人,将拥有一间漂亮的“中国房间”作为炫耀的标志。■收藏周刊记者 陈福香
广东省博物馆征集收藏12幅壁纸
提到壁纸,多数人都不陌生,我们现代生活的装修装饰中,也常常会采用壁纸作为墙面装饰。但是事实上,中国古代就已经采取了用壁纸装饰房间的方法,而且古人的壁纸是可以随时取下收藏起来的。据说,早在唐朝就已经采用在纸上绘画装饰墙面的做法,到了明代造纸技术进一步发展,出现了多种纹饰套印的壁纸。清代将这种壁纸称作“贴落画”或“通景画”。
英国约克郡的哈伍德宫曾居住着拉塞尔斯家族,他们的建筑精美绝伦,其中最为闻名遐迩的是哈伍德宫一楼著名的“中国房间”,房间悬挂着来自中国广州的手绘壁纸。该壁纸构图精彩,色彩艳丽,描绘的是中国农业耕作、丝绸纺织生产、茶叶和瓷器生产贸易等场景。
19世纪初,由于中国风格已不再流行,这套珍贵的手绘壁纸被取下用亚麻布包裹放置在庄园的储藏室里,近两百年后取出,壁纸上的各个细节和颜色竟然还保存完好,以近乎完美的姿态再次呈现在人们面前。这些农耕商贸图壁纸,跟随商船漂洋过海,成为中英文化交流的重要历史见证。
2011年,这套珍贵手绘外销壁纸中的农业耕作与茶叶生产贸易部分由广东省博物馆征集收藏,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以《清乾隆农耕商贸图外销壁纸》命名。
广东省博物馆馆长魏峻介绍,英国的拉塞尔斯家族当时购买回去二十多卷中国壁纸,除了广东省博物馆回购的这十二幅之外,剩下的目前仍悬挂在庄园的东卧室里,并且在每年夏季的时候向公众开放参观。
壁纸采用了东西方两种技法
广州港商船云集,舶货琳琅,彼时,从爱尔兰到俄罗斯,中国风早在欧洲掀起一股热潮。
在节目中,胡杏儿以“广东手绘壁纸第一人”的女画工身份演绎了一段外销壁纸的创作过程,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小亨利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到处寻找“最具天朝之独韵的壁纸”,胡杏儿向他介绍了常见的花鸟壁纸、庭院壁纸、美人壁纸,但这些都不是小亨利想要的。最后,胡杏儿向他推荐了描绘农耕、桑织、制陶、制茶等生产场景壁纸,小亨利表示:“这东方妙景,一定能得偿父亲的心愿。”
小亨利的感慨,正好迎合了当时欧洲对这些精美艺术品的追求。很多欧洲人与小亨利的父亲一样,对大洋彼岸的东方国家有着无限的遐想,但终生未有踏足感受的机会,这些外销壁纸极大地满足了他们对中国的所有幻想。
17世纪末,随着中外海上丝绸之路的进一步发展,大量中国手绘壁纸行销海外。它们以中国广州为起点,远销欧洲。这些精美的艺术品迅速掀起了欧洲市场的狂热。当时的欧洲人,将拥有一间漂亮的“中国房间”作为炫耀的标志。
外销的壁纸尺寸完全按照西方建筑的室内空间设计。一般情况下,装裱上墙时会在顶部加一道装饰,不至于浪费壁纸。
看到焦秉贞的《御制耕织图》,小亨利为中国画家懂得西方透视法感到极其惊讶。胡杏儿向他介绍,这是由于焦秉贞曾向西方传教士南怀仁学过西方绘法。而她的壁纸创作也“将以东方技法展现全局,用西方水彩光影明暗之法,细致刻画局部细节”。
“小桥流水,农家舍院,安乐平和的背后是强大的农耕商贸,向海而生,商,为广州之独到,农,为立命之根本,看来貌似平常,其中却孕育非常,此,为壁纸之魂,此,便为中华之独韵。”胡杏儿在节目中动情地解说。
广东省博物馆副研究员任文岭介绍,《清乾隆农耕商贸图外销壁纸》融合了东西方两种不同的绘画技法,十二幅连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中国壁纸今天依然畅销
英国米德塞斯大学讲师湛旭华介绍,由中国文化带来的热潮所形成的洛可可时期的中国风在欧洲流行了100多年,这是一种以线条繁复、装饰富丽、精致典雅为特点的美术风格,欧洲人非常喜欢中国艺术,她的朋友英国国家信托文物管理员EMmile de Bruijn写了一本关于中国外销壁纸的专著。
据他介绍,17世纪末,中国版画和绘画开始被用来装饰英式庄园,其中贝尔顿庄园的中国卧室是英国人喜爱中国装饰的完美例证,被称为“中国房间”主要是因为这些完美的壁纸,中国壁纸的视觉语言,比如花鸟图形,在英国的视觉文化中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它已成为英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大部分人不会将他视为异国情调。“即使在今天,仍有很多英国公司向中国工作坊委托定制中国壁纸,并在英国和世界各地销售这些壁纸,他几乎称为全球文化的一部分。”EMmile de Bruijn表示。
那么到底在英国现在有多少外销壁纸呢?有资料显示,在英伦三岛,再加上爱尔兰,现在接近有150座庄园和历史建筑,都曾经有过、或者现在还有中国外销的手绘壁纸。
主持人张国立的疑问是:“壁纸畅销是因为物美价廉吗?”实际上,外销壁纸是“物美价不廉”,它是高级定制的奢侈品,当时一个“中国房间”的壁纸,大约需要60英镑,加上工人的安装费大概要100英镑。而在两百多年前的欧洲,一个英国的普通家庭,一年吃吃喝喝的费用约为15英镑,可见当时外销壁纸的价格不菲。
也就是说,外销手绘壁纸,在当时已经是世界名牌,并引领了欧洲的审美艺术潮流。
据了解,中国壁纸大多数是成套进行运输,一般每套有25张或40张,每张大约12英尺长(365厘米)3至4英尺宽(91或122厘米),无须给行商交纳税金,可成箱装运,甚受英、法贵族的欢迎。
延伸阅读
据文献记载,亨利·拉斯切利斯是东印度公司商船“约克号”的船长,曾在1741至1748年三度乘“约克号”到访广州,这套壁纸是亨利访广州时订购的一件装饰品。该套壁纸虽然每幅题材略有不同,但相连起来整个房间可以组成一组完整的水乡稻作、茶叶贸易的广州风土人情画面,是当时外销壁纸中的精华之作。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套壁纸的购买者及其当时所从事的商贸活动均有确切的文献记载,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它是早期中英商贸文化交流的重要历史见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