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中国文联副主席)

前二十年教学、创作、研究是我的主业,后二十年,基本是在从事艺术教育和文化行政管理的同时,坚持创作、研究。从事教学,使我能够深入地研究艺术规律及基础理论;行政历练,令我眼界开阔,不局限于一隅;侍奉艺术,要求我学会以一种人文精神和关爱社会的态度思考问题、行事履职。两者虽时有抵牾,但补益是主要的。

我的所思所想,所冀所求,所好所取,都在我的作品中。

我深以为:艺术家是他所生活的这块土地的儿子,艺术是从这块土地生长出来的特有文化形式之一。一个具有独立精神、理想追求和担当意识的艺术家,在他的作品中理应体现他所理解的艺术性、思想性、民族性和时代性。

我又以为: 艺术创造无从凭空而来,再玄妙的艺术也都是现世人的精神折射和生活反映, 艺术传达思想情感,艺术在悦目的同时需要直指人心,当艺术需要加注旁白或宣示理念来阐释作品,则艺术将日趋小众化。就作品而言,艺术家在放下画笔那一刻起,作品就不再完全属于个人,艺术讲求个性,但是再乖僻的个性也都不能无视公众。

我还以为: 艺术创作尽管都属于人的情感和精神劳动,但仍有大道、小道之分。艺术是一个时代人类的精神图谱,状物抒情是高尚的艺术,逸笔纵情是高妙的艺术,典雅娱情是高贵的艺术,都是艺术,却有得臻道否之别。如果“艺”是思想、才情、学养和价值观的精心言说,那么“术”就是独特语言加精湛技艺。

近四十年来,对于艺术,我明白一点,做一点;理解多少、实践多少,心和手的距离始终存在,因之种种缺憾也就一无掩藏地显现在我各个时期的作品中。待得真正领悟,生命已进入暮年。艺术,真是一种奢侈的爱好和充满遗憾的职业。

人终究无法得享两个生命的轮回,因而认真地把握住当下,认真对待每一件作品是最为重要的。如若天佑,我将在余下的光阴里,继续努力。

(原文为“笔墨尘缘——冯远中国画作品展济南展”《自序》,标题编辑自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