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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是一条 亟待剪断的精神脐带
日期:[2020-10-02]  版次:[A05]   版名:[家国同庆 双节情浓]   字体:【

■苏少鑫(评论员、自由职业者)

谈起故乡,我们很容易会想起沈从文笔下的《湘行散记》;席慕蓉则说,于作家而言,故乡更像是无形的精神财富。每逢佳节倍思亲,游子在“举头望明月”的遨游后,马上陷入“低头思故乡”的辗转。

也许因为如此,我们看到的绝大多数故乡故事,其实早已落入俗套:人们渲染赞美田园诗意生活,殊不知这有意无意在美化农村的苦难;而近些年频现的“故乡沦陷”系列,则显示了农村衰微的宿命。

人们说,这是寻根,我们需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这不仅是文化认同,更是身份认同。

母亲认为,故乡才是根。尽管来广州已经10多年,她仍认为自己是在异乡为异客。女儿两岁多,母亲总想教女儿讲潮汕话,女儿总会说:“你是潮汕人,说潮汕话;我是普通人,说普通话。”

因为一直是母亲带着的缘故,女儿基本能听得懂潮汕话,也能说一些。

女儿6岁多时,我带她回潮汕老家,出发前对她说:“这一次爸爸带你去看看爸爸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她可高兴了,可是到了老家一碰到小表姐玩起来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

我总在想,“老家”、故乡、故土,对我的孩子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孩子的表现,让我明白了,她之所以对“老家”无感,并非城市孩子对农村的“嫌弃”和“排斥”,仅仅是因为那个地方只是“爸爸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至于它在哪里,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也与她无关。

也就是说,我们怀念和依恋故乡,其实仅仅因为那里有我们的骨肉相连,有我们的生命记忆。

故乡很容易被想象成一个共同体,尽管我们需要从这样的共同体中找到身份认同(包括母校、老东家也是如此),但实际上这样的共同体是脆弱的。一旦把里面的每个有血有肉个体抽离出来,没有了生命记忆,没有生命的真切联系,这样的共同体就只不过是一个空壳,而仅仅是一个地名而已。

我的确很想回故乡看看,但也就是停留在“看看”而已——因为从根本上说,我已经回不去了。

于母亲而言,故乡是归宿;于女儿而言,故乡只是空洞的符号;我于故乡而言,只是一位客人;故乡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记忆。

这似乎是生命跟我开的玩笑,更像是生活的悖论:年纪大了,人会越来越怀旧;而故乡则是一条亟待剪断的精神脐带——如果不剪断,则意味着永远不可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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