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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师们都可敬、可爱又可亲
日期:[2021-04-11]  版次:[A15]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陈永锵 鱼跃图

■陈永锵(著名画家)

每逢清明节,都会让我们集体地对先人进行追思,以前我担任岭南画派纪念馆馆长时,在这个时间段里,都会和纪念馆同仁一起缅怀先辈,包括居廉居巢,“二高一陈”到关山月、黎雄才,以及后来离去的杨之光老师。在我的人生路上,老师们都可敬、可爱又可亲,给我人格的形成,注入了很重要的基因。

还记得上世纪70年代,何磊老师专程到佛山西樵来看我,我跟他说,很想拜他为师。他笑了一下说,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吧。没过多久,我收到了一封他的来信,他可以招研究生,如果我能考上,就自然可以成为他的学生,这便成了我的研究生考试缘起。

当时只有初中学历的我,完全不知研究生为何物。记得负责招生的是陈金章老师,他大概知道我的情况,但看到我以初中的文化程度报考研究生,就说:“初中毕业生哪有资格考研究生?考研究生要大学本科毕业的。”说完,陈老师又给我拿了一张表,并说,“你那张《鱼跃图》不是在全国美展获奖了吗?这样吧,就写相当于大学水平。”

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敢写“相当于大学水平”,就在那里傻笑,陈金章老师见状,说我人够诚实,然后让我回去写一篇论文,再讨论能否破格报考。

回家后,我匆忙到书店买了本《实用文体写作》,挑灯夜读,终于明白了何为论文,更找到了诀窍,我很快便按论点、论据、结论的格式写出了人生的第一篇“论文”。论文交上后,听天由命吧。不久后,我真的收到了广州美术学院研究生准考的通知。

很可惜,我还没复试,何磊老师便因病去世。我当时心想:“老师都走了,我还读什么研究生?”

后来,杨之光老师知道我的情况之后,托人带话让我安心复试。正是因为杨之光老师的关心,我又回到了广州美术学院复习迎考。

更重要的是,后来杨之光老师安排了我和方楚雄两人去北京游学,使得我们有机会遍访京津地区的名师大家,例如李苦禅、李可染、田世光等先辈,这些对我的成长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其中,李可染老师的一番话,我记忆尤深,他说,岭南画家很能画,山水画里的榕树、椰子树、红棉都表达分明,如果画里的东西能够“抖”下来,那么,掉下来的一定也有树、有房、有花,很清楚。但北方人画画就不一样,画的不知道什么树,不知道是什么山,如果“抖”下来,则全部像蚯蚓。我当时跟方楚雄听得云里雾里,但这几句话我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偶然翻开一本音乐杂志,里面大意写到,音乐并非声音构成,而是由乐音构成的。我顿时醍醐灌顶,画也是一样,并非由具体物象构成,而是由笔墨构成。

很多年之后,我一次见到何磊老师的孙儿,说感谢他爷爷当年的关爱,尽管最后没有正式成为他的学生,但我始终认为何磊前辈就是自己的老师。他的孙儿回答也很幽默,他说,“我爷爷很喜欢你,一直想收您为学生,他也知道您一定能考到研究生。所以,他就放心把您交给更好的老师了。”

我一生中,在不同的阶段都会遇到很多师者贵人。比如我第一次坐小汽车,就是坐时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陈叔亮的车。当时我在工艺厂工作,正在画西樵的导游图。陈叔亮当时跟西樵的领导说,想见我。一开始他们过来传话,我根本不相信。因为陈叔亮在我的心目中,是名声鼎盛的大师级。后来果真见上了陈叔亮先生,而且他见到我也很高兴,不停表扬我的《鱼跃图》。我跟他说,自己的作品并未成熟,自己能获奖,推测也是跟“公社社员”的身份相关。他听我说完,不停点头,他对我谦虚的品格表示肯定。就这样,我坐上了他的专车,陪着他参观工艺厂。其间,他对工艺厂领导不止一次对我表示赞赏,说“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品格好,画也画得好,要好好栽培。”他还特别关心起我内人的工作问题,说她的工作也一定要给解决。

又有一次去黄山写生,有一对老夫妇听见我们讲粤语,问我们是否广东人,又问我是否认识大诗人陈芦荻,我说陈芦荻是我“二伯父”,他十分震惊,说跟陈芦荻是很好的朋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黄苗子、郁风夫妇。

我一生的各个经历,都有幸遇到各种老师,并得到他们的启发与引导,这是我个人幸运的地方,借此清明时节,回忆点滴,以示缅怀。(采访整理:梁志钦)

[艺术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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