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中国美协动漫艺委会副主任)

还记得2016年重阳节那天,刚好在上海度过。心血来潮想拜访下老朋友,于是给了《黑猫警长》之父戴铁郎老先生一个电话,希望登门拜访,戴老欣然应承。于是乎我绕进了颇有旧上海韵味的胡同——深居简出的戴老,就住在这弯弯窄窄的巷子里。戴老年事已高,行动并不方便。像往常一般,我在楼下呼喊,他在阳台把大门的钥匙丢下来。这“扔钥匙”的默契,就像回到家一般,倍感亲切。两人一见面,各种话匣子打开,整整聊了一个上午。我跟戴老每年至少见两次面,虽说一直称赞“戴老你身体真健康”,但我也感觉到,当时已经86岁的戴老,每一次见面,他都有些变化。

让我感触最深的是,聊天中间戴老忽然心血来潮,说要给我写一个贺年卡,毕竟一到春节我这边事多,他又无法长途跋涉。然而,戴老找了许多支笔,都没办法写,最终只能用大的记号笔来写。看着那颤颤巍巍写下的文字,我有些伤感:岁月不饶人,老人家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然而在与戴老聊起动画的时候,他依旧目光炯炯,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在他心里,他认为自己还能做一部动画。他常常问我,“你觉得,我还能做一部动画么?”

辞别戴老之后,我便去日本办事。行程中遇到一位日本动画的老前辈,赠送给我一本老漫画书。因行程匆忙,直到归国的飞机上,我才翻开这本漫画书,骤然发现,在书的扉页上,居然有宫崎骏的签名。

说起宫崎骏,这也是一个奇人。有句经典调侃:宫崎骏退休像戒烟一样难。过去30年间,他有据可查的退休再复出事件就有7次。最后一次是宫崎骏在《起风了》上映时,正式宣布退休。3年后,又出现了转机。宫崎骏成立的吉卜力工作室近日发表新作《红海龟》,这部构思10年的作品勾起了宫崎骏的兴趣,他看完后告诉吉卜力社长铃木敏夫,如果有这部片的团队,自己也可以再来做做看。

宫崎骏一生都在制作动画,即使嘴上说要休息,但他依然每天到工作室上班。据说,宫崎骏在做动画时喜欢面面俱到,巅峰时期,他能连续伏案工作12小时。然而现在已经77岁的宫崎骏不再年轻,对这样大量耗费体力与精神的工作力不从心,过去使用的画笔型号HB渐渐过渡到2B再到最软的5B。

在戴老的贺卡里,在宫崎骏的签名中,我隐约看到动漫人的那股原始的冲劲,永远不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消逝,相反,它会一直推着我们往前走,永远闲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