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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的发展不仅是技巧的比拼
日期:[2019-02-03]  版次:[A15]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蒋智南 蒙古额吉 水彩 2018年

■殷双喜(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当下的中国水彩画迎来了大好的时期,从环境、组织、制度各方面,可以说是坚冰已经打破,道路已经畅通,就看我们怎么样去前行。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管油画、版画,还是其他的画种,只要是优秀的作品都会用浓厚的兴趣去欣赏它。我国早期的美术教育中,像国立北平艺专、杭州艺专,学生进校,油画、国画都是要学的,只是比重不同。吴冠中、赵无极在回忆录中曾写道,他们在杭州艺专读书时期开国画课,由潘天寿授课,当时年轻不懂事,一到国画课就逃课,翻窗户就跑掉了。等到考试,就用墨涂了一片,交上去,潘天寿看到之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到晚年回忆起来,深深地痛悔自己在中国画这方面年轻时候下的功夫不够。

国内很多水彩画家都是版画系毕业的,陈坚是在版画专业进修的,李晓林是版画系的教授,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举出一大批重要的水彩画家,都是版画专业出身。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版画系的人整天刻板子,像这样刻板的人会喜欢灵动的水彩呢?他们为什么没有躲避水彩,没有觉得水彩不重要,为什么如此看重水彩画呢?所以我就在想,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其他绘画的研究呢?

高手到高层次之后,功夫在画外,功夫在水彩外。高手较量的时候,比拼的是整体修养和艺术视野。如果你永远盯着眼前的那块小自留地,那么还没有跟高手过招,就胜败已见。艺术本身是一体的,今天美院的分系分专业是中国特有的现象。但是在艺术方面,创作者不能画地为牢,固步自封。

画种的跨越和拓展是第一层拓展,第二层是综合文化的修养。当代艺术的发展,绝不仅仅是技巧的比拼。技巧非常重要,但它是一个入门级,到了更高的层级就需要更大的综合,所需要的能量要来自更多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画家要吸收能量,文化、历史、哲学的重要性就上升了。

我记得当年一位著名的西方音乐指挥家来中国,他的小提琴盒子里面永远带着一本老子的《道德经》。他反复在读,认为这是东方文化最精深的东西。我有一次给中央美院研究生院的博士生讲课的过程中问他们,读过《山海经》的举手。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举手。然后我问知道《山海经》是什么吗?学生们回答说是个神话故事,知道其中夸父追日、后羿射日等故事。这些都是中国最古老的神话,但他们不知道《山海经》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地理方面的一本书。“中国”这个概念最早就是在《山海经》里提出来的。我们对自己的文化,对自己的经典根本不了解。我又问学生《淮南子》读过没有?台下默然。《淮南子》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天文书籍。过去说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两本书,一本天文,一本地理,现在我们的博士生对这两本书却是一无所知。

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的艺术作品如何能体现出文化和历史的沉淀呢?作品的含金量在哪里?营养价值在哪里?能给观者提供一些什么?只是满足视觉和眼睛刺激的,我们称之为视网膜艺术。艺术如果仅仅只是打动一个人的视网膜,也是令人震撼的,说明这个艺术作品有功效,但功效是有限的。真正的艺术是一种触及心灵的艺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作品和观者之间会产生对话、交流。许多优秀的艺术作品,你看了以后实际上是说不出话来的,你和它对视仿佛是多年的老朋友重逢,相知相爱相亲。

现在的美术展览,一个展览几百幅作品,很多观众的参观过程就是散步,十多分钟一个展厅走完了。我参加过许多画展开幕,开幕式结束以后,留给嘉宾看画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然后请上楼开研讨会。几个展厅的画,都没来得及看完,就要上楼去开研讨会。画家精心画了那么长时间,花了那么多功夫,我们用几秒钟扫一眼就过,我觉得这是对艺术极大的不尊重。

(陈福香/整理,部分稿件来自美术报,标题为编辑自拟,因版面所限,文章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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