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20载,广东省女子监狱民警李志:
在监区,她是狱情处理能手,亦是为罪犯解开症结的心理辅导员。在新冠疫情发生时,她是主动请缨驰援武汉的逆行者。面对传染病毒的威胁,人人自危,但她说警察不能表现出害怕,因为会使得犯人更怕。她是从警20载的监狱民警李志,今年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得者。
■采写:新快报记者 黄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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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犯人彻夜谈心促使其重拾信心
在去年广东省女子监狱的文艺汇演上,曾因故意伤害罪和非法持有毒品罪两次服刑的90后女犯卓某在众人面前表演了街舞,并带动起同监区女犯对街舞的兴趣。在此之前,她因临近出狱,对生活感到迷茫,急躁情绪逐渐明显,时常抗拒监狱内的教育课程。李志经过无数次彻夜谈心,终于促使她重拾信心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警校毕业的李志于2001年7月加入监狱人民警察的队伍,先后担任过管教员、刑罚干事、狱内侦查科干事等职务。去年7月,她被调至广东省女子监狱一监区,担任出监分区副分监区长。
一般而言,即将服刑期满的罪犯会被调至出监监区,它的任务是巩固前期的改造成果,并进行社会适应性教育,属于罪犯服刑改造的最后一道程序。在李志看来,监狱民警跟其他民警相比,并不处于打击犯罪的第一线,监狱承担着惩罚、教育、改造罪犯的职能,可以称得上是打击犯罪的第二战场。
卓某因自小缺乏父母关爱,受学校教育时间短,性格倔强且自控能力差,初入监区时更多次出现较严重的违纪行为。实际上,类似的情况在监狱内并不鲜见,加之临近出狱,犯人因长时间与外界隔绝,有些人会情绪起伏大,缺乏回归社会的信心。
“在改造时,如果能有一个人像镜子一样,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们什么能做,应该怎么做,什么不能做,促使她们自省身上的缺失,唤醒内心深处的责任感,那就能像枯木一样又获得了重生。”李志在管教的过程中,正是抓住卓某热衷街舞的爱好,充分肯定她正面的服刑表现,并鼓励积极参与监狱内的文化活动,才使得她重燃希望。
“监狱里的人其实是形形色色的,当中不乏十恶不赦的犯人,但他们也是父母的女儿、子女的妈妈和丈夫的妻子。”从女性视角出发,李志认为改造好一个女犯,把一个合格的女儿、妻子、母亲交还给社会,足以影响到一个家庭三代人。
签下请战书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去
去年新冠疫情肆虐,从2月开始,广东监狱系统全面实行封闭执勤模式,执行全封闭管理,这就意味着民警在进入监区前除核酸检测外,还需进行14天的隔离备勤。对于已在监狱工作19个年头的李志而言,这并不陌生。2003年,非典疫情席卷而来时,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她就经历了监狱全封闭管理,她认为遏制疫情在监狱蔓延扩散,采取严格的措施是理所当然的。
去年大年初一晚上,李志回到家乡县城与父母亲过年,翌日就接到了单位的备勤通知。这使得她不知该如何向已经大半年没见面的父母开口,只好匆匆交代防疫注意事项,提醒他们购置防护物资。临行前,李志来到92岁的外公家中,既是拜年亦是道别。同为共产党员的外公对她说:“你是人民警察,单位需要你,回去是必须的。”大年初二,吃过父母提前准备的午饭后,李志便驱车回到了广东省女子监狱。
2月11日,李志开始隔离准备进入监区执勤,但因疫情形势变化,政策要求已在监狱内的民警坚守岗位,李志等民警则继续在隔离区待命。3月1日23时,单位突然下发驰援武汉的集结令,在短短两个小时内,130名女警主动请缨。
众人写好联名请战书,签下名字后匆忙递交给领导表明态度。李志回忆道,当时心里想着要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去,关键时刻就是看担当。然而,当名字出现在援鄂名单时,她心中开始忐忑不安。“如果我也感染了怎么办?说实在的,心里面也没底。”李志说。
危急情形下容不得她瞻前顾后。两天后,30名来自广东省女子监狱的女警从广州出发,驰援武汉。没人知道要到当地执行什么任务,也不知道任务何时结束,路途上每个人都默默地反复观看穿戴防护服的教程视频——在疫区,防护装备是抵御病毒的重要保障。
经过十余小时车程,李志一行于凌晨抵达武汉,次日就要上岗执勤,他们却发现护目镜、头套、鞋套等物资都有所欠缺。“我们在酒店里找到浴帽和垃圾袋当作头套和鞋套,还用胶布将防护服和短手套缠在一块。”她说。
在犯人面前不能表现出害怕
湖北省汉口监狱因有犯人确诊,为避免疫情蔓延,部分女犯已被转移至汉汽方舱医院隔离点。当地监狱系统民警因长时间高强度执勤而疲惫不堪,人员缺口非常之大。李志及另外29名女警的任务正是在临时改建的隔离点汉汽方舱医院接手其中一个监区,看管400多名曾与确诊者密切接触的女犯。
李志回忆,当地一位名为曾雪婷(音)的女警在交接犯人时见到从广东远赴而来的增援队伍,既激动又愧疚地说,“终于等到你们来了,我已经连续工作了48个小时。对不起你们,但真的是没办法。”
因曾与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密切接触,且陆续有人因确诊而被带离诊治,这批罪犯通过电视新闻了解到此次疫情非同寻常,终日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确诊者。由于大部分罪犯为湖北人,因顾及家人安危,她们一有机会便向执勤民警打听外界情况。为缓解罪犯的紧张心理,队伍组织民警与被看管犯人逐个谈话。“什么都谈,她担心什么、焦虑什么就谈什么,尽量解开她们的心结。”李志在此期间先后与有潜在传染风险的罪犯面对面谈话逾百次。
3月23日,李志将持续低烧且多次核酸检测均呈阴性的犯人付某从隔离房带到门口,移交予其他干警送至社会医院。此时的付某已因惧怕确诊而吓得浑身颤抖,出发前,李志为其拉上防护服拉链,戴上手套、头套等护具。数日后,传来了付某确诊新冠肺炎的消息。对李志而言,这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知何时落下。
“我当时特别紧张,担心在跟她接触时暴露了,作为警察又不能表露出来,如果我表现出害怕的话,犯人会更怕。”李志称,后续几天总觉得喉咙发痒,夜里辗转难眠,担心因自身染病影响了整个团队。直至多次进行核酸检测发现并无异样后,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她在后来跟同事分享起这事,才发现几乎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4月1日,接到返程通知当天,30名援鄂女警才知道任务已经结束,她们圆满完成工作踏上了返粤归途。在鄂执勤期间,被看管的女犯新增30个确诊病例,增援队伍中,无一民警被感染。
今年4月29日,广东省举行了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暨劳模表彰大会,隆重表彰318名获得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的职工,其中从警20载的李志在列。她在获奖感言中写道:“没有人能独自成功,荣誉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更应属于广东省女子监狱全体警察。我所做的每一项工作、取得的每一份成绩都离不开组织的正确领导、团队的鼎力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