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内搜索:
广州出土银盒,登上特种邮票 迷人“凸瓣纹”可能来自西亚
日期:[2021-06-27]  版次:[A13]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丝绸之路(二)》特种邮票

■南越王墓出土银盒

■亚述宫殿中的祭祀场景

■大流士金碗,波斯,约公元前522-前486年

■单层花瓣纹的裂瓣纹器物,阿富汗出土,约公元1世纪

广州,一座大型彩绘石室墓,一个精致的凸瓣纹银盒,一款少见的本地出土文物特种邮票。“南越王墓出土银盒”,以当下为辐射点,带领我们穿越三千年时空,回到西元前。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1 这个银盒 是典型的“洋为中用”

我们今天讨论这个银盒,首先从6月两个新闻开始说起。盒子再度成为“热点”,是被两艘沉船和四枚邮票联袂触发。

媒体报道,6月16日,新加坡发现两艘“宝藏”古沉船,大量的中国十四世纪青花瓷华丽“出水”,如元代莲花牡丹纹青瓷以及龙泉窑盘、碗等。“从目前媒体发布的信息来看,这无疑是两艘从中国港口出发、载满瓷器等中国特产销往海外的商船。”

随着越来越多古沉船被打捞,关于古代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轮廓也越发清晰,许多古代的异域遗珍或是外销珍宝,逐渐为世人所知。无独有偶,6月12日,一套名为《丝绸之路(二)》特种邮票的发行,再次展示四件海丝奇珍——

它们分别是汉·凸瓣纹银盒(藏于西汉南越王博物馆)、唐·长沙窑青釉褐斑模印贴花椰枣纹执壶(藏于长沙铜官窑博物馆)、五代十国·波斯孔雀蓝釉陶瓶(藏于福建博物院)和宋·龙泉窑青釉菊瓣纹盘(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其实前三件都和广州有关,这是后话,我们先说第一件。

西汉南越王墓银盒,出于广州,赫赫有名,双瓣交错如裂还连,这种在盒身和盒盖上捶揲出凸起辐射状花瓣纹的银盒,叫做“凸瓣纹银盒”,全国出土或只有几件,一件在此,另者出土地址包括山东青州西辛战国墓、山东临淄西汉齐王墓以及安徽巢湖北头山1号墓等。

盒子是西汉南越王墓“宝贝”中最重要的舶来品之一,“工艺与纹饰、造型是古代西亚波斯银器的特点”。而且它“入境”后被“改造”了,“工匠根据汉代银器的特点,在盖子上焊接了盖钮,在盒底加了圈足,还在器身上留下了许多铭文。这无论在当时或今天,都可视为典型的‘洋为中用’之物”。

有颜值有内涵,我广州“银盒君”登上特种邮票,合情合理。

2 西亚地区人们曾经很爱“花花”

然后问题来了,君从何处来。

这个呆萌中有精致婉转做工的盒子,来自哪国的灵感?

多年来,盒子的前世今生被专家们研究出几种说法:目前一致认为是外来,具体则有些差异——

徐苹芳认为刘襄墓陪葬坑和南越王赵眜墓出土的银盒是西亚或中亚的银器,孙机则指出以捶揲法在金属器上打压凸瓣是在古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兴盛起来的,安息王朝的金银细工继承并发展了阿契美尼德时代以凸瓣纹为饰的作风,所以,临淄和广州的银器很可能是从安息输入的。饶宗颐也持相同意见。齐东方则指出,凸瓣纹装饰风格与波斯以及地中海沿岸古代国家的金银器接近,它们应当是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的波斯或罗马地区的银器。(赵德云《凸瓣纹银、铜盒三题》)

一口气读完,喘口气,再通俗分析下。首先我们去看西方历史。

根据受访方提供的《南越王墓的银盒及国内其他裂瓣纹器物》(作者霍雨丰),裂瓣纹器物,国外对它的命名有两种:一种称为 Phiala,译为篚罍(读音是“匪雷”);另一种称为 Bowl, 译为碗,但有时两个名称也会混用。我们也许可以大致把它们记做:一种是盘子,大而浅;一种是碗,小而深。

如此浪漫且萌萌的花瓣形图案,在霍雨丰看来,可能是希腊人、亚述人以及整个西亚地区的人们都极为喜爱的一种纹饰。早在公元前9世纪,位于伊拉克的亚述宫殿遗址,石刻中就看到亚述人的手腕带、帽沿花纹、耳饰等,都有花瓣纹。

人们不仅给自己戴花,还给建筑戴花,时间流逝到公元前5世纪的古波斯帝国大流士一世,伊朗的波斯波利斯宫殿,整个外墙都雕刻了“花花”。

这些美丽的人造之花,裂开迷人而流畅的花瓣,与平面或立体铺开,有单层的,也有双层和多层的,而且,“单层、双层、多层的裂瓣纹器物并不存出现的先后顺序,也似乎没有受到地理因素的影响,它们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同时出现了”——

裂瓣纹器物,至少在公元前1900年就已经很成熟了,已发现的裂瓣纹器物,遍及埃及、希腊、土耳其、伊朗、阿富汗等地。

“蒜瓣形花纹是用捶揲法压制而成,这种制法的金银器一般被认为起源于波斯文化。”

3 “目前唯一还保存有物品的银盒”

波斯,是继亚述这颗耀眼的流星之后,一颗光彻亚细亚洲、阿非利加洲、欧罗巴洲三大洲的星辰。今天,我们要追述广州南越王墓这个裂瓣纹“带盖”的银盒是做什么的,先去看它那些不“带盖”的先祖们是做什么的。三个例子,贯穿了亚述、波斯、阿富汗。

公元前9世纪,亚述时期,裂瓣纹碗盛放的应是酒或者液体,而裂瓣纹篚罍(盘)盛放的则是食物。霍雨丰文章中,展示了一张亚述国王与王后宴饮的场景,他们分别一手持酒杯,另一手端裂瓣纹碗伸举到嘴边,采取直接进食的姿势,可见那里的东西可以直接吞饮;另一张图反映祭祀场景,国王手持裂瓣纹碗向下倾斜,碗中盛放的应该是酒或水,旁边架台上放置了一件裂瓣纹篚罍,所盛放的物品疑似食物。

“位于伊朗的波斯波利斯遗址,属于古波斯帝国,年代比亚述宫殿稍晚,约公元前6-前 5 世纪,其建筑雕刻图案的主要内容之一,是波斯临近各个国家的使者,包含埃及人、爱奥尼亚人、吕底亚人、亚述人、斯基泰人等,纷纷前来觐见波斯国王大流士一世,并奉上礼物。其中有若干场景中出现了裂瓣纹器物。在古波斯时期,裂瓣纹器物可能被视为珍贵稀有的物品。”霍雨丰如是写道。

第三个例子来自阿富汗,20 世纪 70 年代,考古学家在阿富汗的蒂拉丘地发现了 6 座保存完好的墓葬,年代约为公元1世纪。这时的裂瓣纹篚罍可能充当了“枕头”的角色,因为它们放在墓主的头下,而且墓葬没有被侵扰过。

我们再谈谈国内的裂瓣纹银盒,因为它们被加了盖子和圈足,“关于这一点,也有很多学者论及过,因此银盒也可称为银豆。另外,盖子和盒身有子母口,有较明显用于储放的功能,如山东青州西辛战国墓的银盒,出土时扣合紧密,考古人员尚未打开,可见,银盒可能用于存放特殊物品,和食器无关。”

霍雨丰进一步介绍了广州南越王墓银盒出土的位置,它很特殊——

位于墓主棺椁足箱处,同出有大量陶璧,盒内尚存半盒丸状物,“考古学家猜测可能是药丸,而且,南越王墓的银盒是目前唯一还保存有物品的银盒”。

真是独一无二。

“中国的裂瓣纹银盒与国外的裂瓣纹器物不同,和盛放食物无关,可能是用来储放某些特殊而珍贵的物品,南越王墓的银盒存放药丸就是其中的例子。鉴于目前国内所见的裂瓣纹银盒通常与各种生活器具同出,因此,银盒所储放的这些特殊而珍贵的物品应该和生活密切相关,并专门为王侯级别的高级贵族所使用。”在文章的结尾部分,研究者做出如上推断。

这个储放珍贵物品的器物,“不远万里”自海外舶来,它在南粤的土地之中历经两千多年,依然光华耀目。数千年来,广州,作为河港兼海港,利用江海联运的方式,既沟通着内陆各地,又对外开辟着航线。作为中国连接海外世界的主要门户,秦汉时期,番禺因港而兴,迅速崛起,汉武帝积极经营,使广州成为连接南海、西亚诸国的大港。

一座大型彩绘石室墓,一个精致的凸瓣纹银盒,一款少见的广州出土文物特种邮票, 以2021年当下为辐射点,沟通了西元前和当下,并将继续开启更多海上丝绸之路的未解之谜。

分享到:
  以上内容版权均属广东新快报社所有(注明其他来源的内容除外),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本报协议授权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布/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