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报记者 李召
竞技体育就是遗憾的艺术。没有失败的眼泪,就不会有追逐胜利的不懈动力,这份动力就是竞技体育所有极致美感的来源。
没有谁能成为永远的赢家,所以竞技体育造就了一个又一个不完美却极富美感的超级明星。比如刚刚退役的小罗纳尔多,因为沉迷声色而透支天赋。有些人会说从不吝惜天赋才是天才的气质,就好像青春期里的少年从来不珍惜时间。又比如科比,虽然有2003年的性丑闻,但却没有人怀疑他的自律,“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我见过每天凌晨四点洛杉矶的样子。”科比的这一段采访,直到现在仍然是人们时常拿出来回味的经典语录。
人无完人。伟大如现在统治足球的“梅罗”,也总有人说梅西缺点霸气,C罗太多花边新闻,何况两个人还都没拿过世界杯呢。
竞技体育真的能够塑造一个完美偶像吗?相信现在,36岁的费德勒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为网球而生。我不能受伤,我必须保持健康。胡闹的话,我是不可能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球员的。我必须有职业精神,必须认真对待比赛,还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这种心态。这就是传奇与还不错的球员之间的区别——传奇能够长久保持状态。这就是我的目标,成为传奇。”这是费德勒更年轻的时候说过的话。
三天前,费德勒在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上实现卫冕,夺得了自己的第20座大满贯冠军奖杯。从2017年澳网开始到现在的这一年时间里,一共5个大满贯赛事,费德勒退出了去年法网,在剩余的4个大满贯赛事当中,费德勒赢得了其中的三个冠军。“传奇能够长久保持状态”,费德勒做到了“传奇”这一定义上的极致。
而三天前澳网决赛的观众席,为费德勒定义了“传奇”的另一面——这座星球上可能找不到讨厌费德勒的人。在德约科维奇短暂统治网坛的那段时间里,有人说他的行为太搞笑,哪有费德勒谦逊优雅。在纳达尔统治红土的时间里,有嫌他过于保守的球风让比赛变得无趣极了。穆雷,还不如纳达尔呢……早一点的像萨芬、罗迪克、休伊特,火爆的脾气曾为比赛注入不少活力,但却也总有人认为他们和裁判之间发生的口角着实难看。这么多极富魅力的球星,总是对不上所有人的胃口。
我们当然可以反问,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爱我”又能怎样?这感觉会有些奇妙,用一个故事说明。曾经保持者连续5次夺得温网冠军纪录的传奇球星,绰号“冰人”的比约·博格,在2001年担心自己的这一纪录不保——已经连续夺得4座温网冠军奖杯的桑普拉斯,正在向比约·博格的五连冠发起冲击。2001年温网第四轮,当19岁初出茅庐的费德勒爆冷淘汰桑普拉斯之后,比约·博格高兴地找人询问费德勒的电话,亲自打了过去。除了祝贺,那次通话的主要目的是感谢费德勒帮他保持了纪录。
可最后的结果怎样?2007年,当费德勒向比约·博格的纪录发起冲击的时候,比约·博格特意坐在皇家包厢的第一排——这是比约·博格自从1981年败北之后,第二次来到温网的草地,另一次是千禧年的冠军游行。比约·博格愿意成为费德勒的见证。
再回到三天前,当费德勒激战5盘打败西里奇夺得澳网冠军时,espn提出了这样一个概念:“相比费德勒夺得自己的第20个大满贯奖杯,还有什么更完美的方式结束澳网吗?当然没有。”说到这里,费德勒这个人倒是好像成了一部电影,他能满足人们对于完美的所有想象,包括年少成名却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中学会谦逊、感恩,包括在巅峰之后长期的挫败之中仍然坚持,最终抵达从没有人企及过的高度。你还想要他再多做些什么?赢得比赛之后第一时间亲吻自己的妻子?能抽出时间陪自己的两对双胞胎孩子洗澡?他都做到了。
现在的情形是,连时间也偏心费德勒。已经36岁的费德勒,可以把小了自己15岁的韩国小将郑泫打得伤退——见证了70后的离去,在自己同年龄段做到无人能敌,把85后全部熬成了伤病号之后,现在连90后都被费德勒打退了……我们是否能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费德勒这样的成就?中文恐怕已经很难做到,英文呢?澳网颁奖典礼上,颁奖嘉宾说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汇匹配费德勒。外媒用了一个“双关”的“roger that!“,既是俚语“收到(费德勒夺得澳网冠军的消息)”的意思,我们也可以非常痛快地直接翻译成“罗杰这些(了不起的成就)”。
这几个时代累积起来的巨型主角光环,只属于费德勒一个人。
费德勒时代
费德勒PK桑普拉斯
●应该说,费德勒是怀着满腔的敬意打退了70后
2001年温网是一个伟大的节点。
人们总是喜欢设想,不同年代的传奇运动员对阵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桑普拉斯和费德勒之间就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了,因为两人交过手——就在2001年温网第四轮。尽管一个已经告别了自己的巅峰期,另一个才初出茅庐。
但这场比赛意义重大,这是费德勒第一次赢桑普拉斯,也是最后一次。第二年桑普拉斯在美网赢得了职业生涯最后的一座大满贯冠军(14座),第三年就在美网退役了。那一场比赛,也是费德勒第一次进入中心球场比赛——后来桑普拉斯将这场比赛定义为“罗杰时代的开始”。桑普拉斯说:“从我的角度来说,那场失利让人失望。但罗杰发挥得很好,他的击球已经很有实力,问题只在于他能不能把所有的技术整合在一起。现在回想,我可以把那场比赛看作我们两人的交接班。”
奇妙的缘分交织着两位传奇。在桑普拉斯退役的2003年,费德勒正式用温网满贯冠军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向一个又一个属于桑普拉斯的纪录发起冲击。而在这段时间里,两人却逐渐成了真正的朋友。也是在桑普拉斯的口中,人们可以确切地了解到,费德勒的完美并不是一个用心塑造的形象。
“罗杰挺爱开玩笑的,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比赛场上罗杰当然非常严肃,摄像机镜头前他还是会保持严肃。但只要一拿走摄像机和麦克风,罗杰就会变得非常轻松。他喜欢开玩笑,也喜欢笑。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亚洲参加表演赛(2006年)时,我心想,‘这家伙像个高中生’。跟你说这话我会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会悄悄靠近你,在你耳边吹气或者大叫。这些事情挺傻的,但他其实是一个爱搞怪的人。”桑普拉斯说,那场表演赛之后,他和费德勒逐渐亲密起来,成为了好朋友。但一次两人在洛杉矶一起观看湖人的比赛之后,两人的谈话曾让费德勒有些尴尬。
当时桑普拉斯提起网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这个话题,“那段对话让罗杰很不舒服,那时候我意识到,罗杰一点也不愿谈起自己的伟大。”
2003年温网开始,费德勒开启了自己的疯狂时代——2004年澳网、温网、美网冠军,2005年温网、美网冠军,2006年澳网、温网、美网冠军,2007年澳网、温网、美网冠军,2008年美网冠军。6年时间,费德勒完成了温网5连冠,美网5连冠。在这之前,大了费德勒12岁的阿加西曾是费德勒的苦主,老球王仍然能够压制费德勒。阿加西曾经还预测,费德勒是无名之辈。经过2005年美网决赛的经典一战之后,两人的地位彻底扭转了。
“不能再否认现实了,他是我遇到过的最优秀的球员。桑普拉斯很伟大这毫无疑问,但他也有弱点。但罗杰不存在,他的每一分、每一球都带着紧迫感。他太出色了,那种特别的打法,之前我从未见过。”
2004年1月,在澳网半决赛战胜费雷罗之后,费德勒第一次来到世界第一。之后,就是费德勒对这一位置长达4年的统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