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国(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席)

王羲之早年的书法深受启蒙老师卫夫人的影响。卫夫人出身于卫氏名门,而且一门书家。她的从叔卫瓘、堂兄卫恒都是当时的书法名家。不过, 她的书法毕竟带有女性特征,书法“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无丈夫气。这使得羲之早期的书法也沾染上了姿媚习气 。

西晋南迁之前,王羲之的书法仍属于质朴厚重的中原书风;南迁以后,来到江浙,风流潇洒的江南书风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特别是到了会稽(今绍兴一带)以后,他一改旧貌,变而为妍媚流便的新书风。当时,东晋四大家族之一的庾家,许多青少年也都喜欢上了王家的王羲之新派书法,纷纷效仿。

那时,东晋武将庾翼,文武双全,能写一手好字,少年时就与王羲之齐名。看到庾家的青少年都不学自家的书法,而学习王羲之,他心中十分气愤。他写信给荆州的部下说:“现在庾家的小子们不爱家鸡爱野鹜,都去学王羲之的书法。等我回去以后,要与王羲之一比高下。”后来,他看见王羲之写给他哥哥庾亮的书信后,对羲之的书法大为叹服。他写信给羲之说:“我看到您写给兄长的书信,那真是焕若神明啊。”

八公山人语

东晋时期,王、庾两个家族关系密切。王羲之32岁走上仕途,就是因为庾翼的哥哥——征西将军庾亮聘请他当参军,而且庾亮去世前还曾专门遗书给朝廷,说王羲之品徳高贵,有鉴别事务的能力,希望朝廷能够重用他。由于庾亮的力荐,王羲之才得以在38岁时改任宁远将军、江州刺史, 掌握一州军政大权。由此可见,王、庾两家深厚的交情。庾亮将军对王羲之如此器重和推举,庾家的青少年都学王羲之书法,便不足为奇了。

那时,门阀世族无不崇尚书法,贵族子弟都是从小习书,庾氏也是一门书家。庾亮就是当时的书法名家,善写行草,字体遒古,邕容顿挫,能自立于钟、王之间。他的两个弟弟庾翼、庾怿都善于书法,名重当时;而他孙子庾准善写草书也是书法家。特别是庾翼,章草、草隶、楷书都写得很好,为世人所重。南朝书法家王僧虔说:“庾征西翼书,少时与右军齐名。”因此,庾翼对王羲之的书法不以为然,很不服气。从庾翼传世的 《故吏帖》来看,字形和笔法均受钟繇的影响,属于中原旧派书风。

从开始时不服,到后来赞叹佩服,既是庾翼对王羲之早期书法受北方书风影响、用笔滞重的否定,也是对羲之后期创造出来的俊逸、雄健、流美艺术风格的肯定。王羲之和庾翼分别代表着当时南北、新旧两种不同书法风格,是两种不同书风的较量。最终,还是王羲之的新派取得胜利。

(整理:陈福香 文章来源:中国青年网、美术报,因版面所限,本版文字有删减,部分标题为编辑后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