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以外,本人收藏宫崎骏手稿最为系统。”在JC动漫馆里,跟中国美协动漫艺委会副主任、广东省美协动漫艺委会主任、广州市文联兼职副主席金城聊起动漫手稿收藏,他自信而从容,娓娓道来自己的收藏历程。
今年的五月,苏富比香港推出动漫拍卖专场,官方宣称“上拍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批手稿”,引来了世界各地藏家的激烈角逐,最后,吉卜力《龙猫》《魔女宅急便》以及《哆啦A梦》《米老鼠》等几件重要拍品悉数收入金城囊中;而早在2015年,宫崎骏亲笔手绘(修正)的6张《天空之城》画稿在一次拍卖中,经过场内多位购买者竞相出价,前前后后共举牌291次,最终,也是被他以2050万日元的天价拍得,当时日本媒体惊叹:“以后想看宫崎骏原始手稿,居然要跑去中国了。”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动漫作品在西方是一个独立的收藏板块
收藏周刊:动画或者漫画手稿的收藏市场如何?
金城:动漫作品在西方是一个独立的收藏板块,市场比较成熟,佳士得、苏富比这些著名拍卖行每年都有漫画手稿或动画拍卖专场,比利时漫画家埃尔热的《丁丁历险记》,这部被称作欧漫第一品牌的作品,会出现在西方各大拍场,价格相当昂贵,来自世界各地的买家不惜一掷千金,争相豪夺这部作品,堪称是西方收藏市场的宠儿。该作的一幅黑白小画,曾经拍出250万欧元的天价。现在坐在自己的工作室,几乎每周都会收到来自纽约、洛杉矶、巴黎、东京等地的动漫专场拍卖手册,基本不用去现场,基本都是以委托的方式参与竞拍。疫情以来也产生了部分在线拍卖活动。目前国内已有西泠印社拍卖公司,每年设有春、秋两个漫画拍卖专场。
收藏周刊:目前的动漫手稿处于怎样的价位?
金城:漫画手稿总体来说价格不算贵,大概是中产阶层可以买得起的层次。因为动漫艺术比较草根,一直处于大众通俗文化的范畴,所以它不是高高在上的板起来的面孔,拍卖价格由几千元到几十万人民币都有,几百万上千万的作品毕竟属于少数。
收藏周刊:您所指的是单幅的价格?
金城:对,一般是单幅较多。一整套的比较少见。不过我也有整套收藏,比如贺友直的彩色连环画《小二黑结婚》、王弘力连环画作品《十五贯》《杨志卖刀》,我都是整套收藏的,这些都是全国重要美展的获奖作品。
世界级的动漫名作,流入市场的机会非常小
收藏周刊:整套收藏价值应该完全不一样吧?
金城:如果有机会,整套收藏一定更有价值。虽然收藏者不拥有它的版权,但是拥有作品的所有权,就有机会跟版权方或者作者的后人沟通,一起研究作品的再开发或延伸拓展,甚至包括IP授权,改编成电影、电视剧、舞台剧等等,整套收藏具有这样的可能性。当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市场上单幅或多幅的呈现更多,一整套优秀大作出现在拍卖会的机会素来不多。
收藏周刊:您刚才说价格定位可能属于中产,是不是也跟漫画或动画手稿量大有关?
金城:是的,由于漫画作者爆发力大,创作欲望强,见朋友开心就画,甚至随意赠送,使得流入市场的手稿相比其他绘画会多得多。动画方面,一部片子如果时长90分钟,那么其手稿少则几万张,多则十余万张。哪怕是手绘的赛璐璐片,也要数以万计,这些画作如果流入市场,数量往往非常庞大。
但事实上,如果是世界级的动漫名作,流入市场的机会非常小。基本上它们都是版权公司所拥有,像《丁丁历险记》的版权公司——比利时的木兰萨,版权管理一向非常科学而严谨。
收藏周刊:我看您收藏了不少宫崎骏的手稿?
金城:可以这么说,在中国收藏宫崎骏的作品,我是比较早,也是最为系统的一个。
收藏须有相当专业的眼光
收藏周刊:为什么这样说呢?
金城:我所收藏日本动画、漫画作品皆来自日本大型专业机构,全部附有证书。收藏这些作品须有相当专业的眼光,因为一部动画,其手绘草图绝大部分为集体创作,像宫崎骏这样的大导演,其本人亲笔作画很少,仅占其中很小比例。拿《千与千寻》来说,可能铅笔设定加上分镜,总共会有数万张甚至数十万张,但真正由宫崎骏亲笔画的又有几幅呢?
收藏周刊:您是否主要收藏名家本人的手稿?
金城:比如说,我们收藏中国在海外得奖最多的一部水墨动画《山水情》,其水墨原作是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吴山明所绘,由毛笔画在宣纸上的。还有我们收藏的《葫芦娃》和《哪吒闹海》等动画,都是由美术大家直接创作,因为定位于专业动漫艺术馆,走的不是销售门票的商业路线,也不是动漫体验的空间,所以定位于学术,定位于国际间的动漫艺术交流。
收藏周刊:您收藏之前,通常会注重哪些因素?
金城:会看重作品的来路,尽量去了解该作品是怎么流出来的,通过哪个机构流出来,以保证作品的真实性。
收藏周刊:您有试过直接从本人手上买?
金城:比方说《黑猫警长》这部作品,编剧、导演、美术设计都是同一个人,就是上海美影厂的戴铁郎导演。戴先生跟我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我每次到他家里,聊到开心,他都会打开他的画柜,里面全部装着他的绘画原稿,都会让我随便看,随便挑。他晚年身体不好,我们从未中断联系,我尽力去资助他。惋惜的是,去年他永远离开了我们。
从他那里,我还收藏了另一件作品《草原英雄小姐妹》,是一部非常写实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很大型的一部动画作品,非常有历史价值。《草原英雄小姐妹》目前正在何香凝美术馆展出,我收藏了好多年,这是第一次拿出去展出。
《草原英雄小姐妹》
对我个人成长影响很大
收藏周刊:戴铁郎先生有没有跟您讲过这些作品的创作故事?
金城:戴铁郎是这部作品的第二导演,但是大部分画作都是由他完成,包括到草原给龙梅与玉荣两个女孩进行写生,画头像,然后画他们家住的土坯草房,画草原上奔腾的马,这些原稿我都是直接取自戴先生本人。我认为收藏家首先要有专业眼光,没有敏锐的洞察力,就算戴铁郎展开柜子,你也不会挑。
收藏周刊:您对《草原英雄小姐妹》印象很深刻。
金城:还不止印象,主要是学习到那种克服困难的信念,我知道这部动画片的时候,正是我价值观形成的时候,那时候我应该是在上小学,对我个人成长影响很大,有切身感受。
收藏周刊:您收藏这么多大家的手稿,对您个人创作有没有帮助?
金城:帮助很大。从造型表现来讲,前辈对画面角色的那种拿捏和塑造,特别值得我们借鉴学习。如何演活每一出戏,刻画出每一个人独有的性格特征,这些都需要我去琢磨的。
还有一个就是对画面元素如何取舍,要表达什么,要舍弃什么,如何把繁杂变为简单,这些都很重要。此外,我会努力借鉴优秀作品的文学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