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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肇民是谁?他就是他的水彩画 画中静物有千般情绪万般面目
日期:[2019-06-02]  版次:[A11]   版名:[收藏周刊]   字体:【
简介 王肇民 (1908-2003) 安徽萧县人。著名艺术家、诗人、美术教育家。广州美术学院终身教授。曾获教育部“德艺双馨”荣誉称号。

■王肇民 残留的玫瑰 1982年

■王肇民 大叶紫薇 1977年 广东美术馆藏

■王肇民 太湖村柳

■王肇民 倒影中的苹果 1981年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那日在展厅看他《残留的玫瑰》,烁白花朵的头颅低垂,走远了惦记,回首一望,竟然好像听到那花朵发出一声低吟,因为时间又游走了片刻,她已再生衰颜。

他把“物”画成了“人”。

2019年5月30日,“伟大的风格——王肇民艺术研究展”在广东美术馆开幕。于川流不息人群中,有学界的赞叹,也有普通观众的流连,似乎画作在不同群体,都能引发喜爱共鸣。而提及“伟大的风格”这一措辞,似乎也无人质疑。

王肇民是谁?他为什么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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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肇民就是他的画

从某种意义上说,王肇民就是他的画,他的水彩画。

他几乎以一人之力,在20世纪,将中国水彩画推至一个时人无法企及的高峰。“在水彩艺术的探索创造上展现出鲜明的个性语言和极高的艺术品质,体现了中国水彩艺术的时代高度”,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在给展览发来的贺电中这样说。

王肇民,1908-2003,安徽萧县人,小学得遇良师,二年级就能为祖母画像。

“1929年夏考入国立杭州艺专。1932年……转学国立北平大学艺术学院西画系。1933年毕业。至南京入中央大学师范学院艺术系,作旁听生半年。1951年至武汉,为中原大学中南文艺学院讲师、中南美专讲师。1958年随学校迁广州,为广州美术学院教授。计自1929年起至1991年止,从事艺术工作凡六十二年,自念中国的画家,能中西画兼长,并善于作古典诗词,而又能写画论的人是不多的,因而颇引以为自慰。”

简单至枯燥的一百多个字,就是他85岁那年的人生自述。

然而,“王肇民——这三个字不仅浓缩着一段漫长的人生之路,标示着一种艺术品格、一种审美境界、一种不易企及的个体成就,而且表明了一种恒常的、艺术创造的内在逻辑。” 广州美术学院中国近现代美术研究所所长梁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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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水彩之轻薄为厚重

水彩一直被认为是“偏门”的小清新,而王肇民却能化轻薄为厚重,舍脏乱重叠、显物色光华,在方寸之间营造势涌局开,把千人万人都画过的普通静物,画出了存在感和生命力,让观众从经验层面进入,然后触及庄正大度、时光流淌的超验境地。这在世界水彩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创举。

因为,由于材质和颜料的“限制”,长久以来,水彩并不能和油画等比肩,它似乎只能“一笔画就”,难以涂改,若再下笔往往脏乱失色;它的笔触讲求自由轻放,于是在厚重效果的达成上,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王肇民的水彩却层次立体,厚重浑朴,以至于有观众惊呼,“远看简直是油画,近看才发现是水彩!” 而且画面具有扑面而来的典雅和浩气。为了达成这种效果,王肇民在布局、形体和色彩上,都进行了精彩绝伦的个人创造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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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形体和色彩的精彩绝伦

布局可能比笔墨更能造境,如果是死局,笔墨也难以回天。“在王肇民作品中,布局真正上升到了气动而阵列、势涌而局开的精神层面。气壮常使静物溢出画框,势强常使构图充实有力。”著名美术批评家刘骁纯说。同时,他将大量的精力用在旁人所忽视的背景、衬托等“次要画面”上,最后的主体部分似乎只需寥寥数笔就勾勒完毕,“但其实所谓的最后寥寥数笔实在是水到渠成,因为他很了解‘对比’的重要意义,唯有营造好了次要画面,主体才能自然突出”,曾观摩他作画的著名油画家涂志伟说。

在形体方面,王肇民最主要的突破之一是“以方画圆”,而且这个理论形成了他后期教学的核心观念之一。把圆当成是由无数条直线交叉连接的切面构成,可以更好地赋予物体在平面上的厚重感和体量感,甚至让观者有一种面对雕塑体的感觉。所以他笔下的苹果、橘子和柿子,比如《倒影中的苹果》,近看线条以直勾勒而不显突兀,远观浑然天成且跃于纸上。

他也是用色高手,在固有色和条件色之间取得了一种平衡,让物体更加“耐看”,并大胆加入黑白。固有色是物体本身在白光下的颜色,条件色受环境左右,西方自印象派以来看重条件色,王肇民常用水彩却不死守于此,他发挥了固有色的本真效果和条件色的圆融效应。而且,在西画里,黑与白是“危险色”,王肇民却能大胆启用,以黑做暗部,留白做高光。

这里引出了他对于光的一个重要论点:“画光,须知光有芒”。王肇民认为,芒是光线照射在物体上,又从物体上反射出来的东西,即物体本身的光彩。不同的光彩就反映了不同的物质,所以,画芒,才能画出物体的质感,它是由内发出的。

当我们在展厅并不耀目的灯光下观赏他的画作,就会发现不管是眼前的画幅还是远处的陈列,主体的高光和明亮,都似会随着视线的转移而游走闪烁,那是活物才有的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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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当物画,物当人画

如上,王肇民运用如此精彩绝伦的艺术手段,使“一切皆在形中,大而旷的人格气象,发之于摆布对象之时,行之于画面结构之中,成之于落笔成形之际,化之于色彩空间之外。色彩单纯却不失丰富,结构平面化却不失纵深,形体抽象为块面却不失生动。”(刘骁纯语)

大而旷的人格气象,使其作品闪耀生命之光。这里面有一个他的创作原则,就是“人当物画,物当人画”。他在《画语拾零》里面的解释是:“画一切人和一切物,皆应当赋予生命,赋予性格,赋予品质,赋予身份,人物之间,相互引喻,以增身价。”

汤小铭回忆王肇民时也特别认同他的这个观点,汤小铭说:“为什么人可以当物画,比如你说这个人像钢铁一样坚强,像高山一样让人景仰,对不对,但全部是人。物可以当人画,比如这幅画真美丽,像一个美女,还有牛,还有别的也可以当人画,这说明艺术是可以这样表达的。本来有人觉得,岂有此理嘛。不,比如现在都有歌在唱,你是一个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对不对?”

涂志伟则从另一个角度进行了解释,他说,当把人当物画,可以剔除人之身份和情绪对画者的影响,从而使画者更加关注对象本体;而把物当人画,是一种更广阔无我的包容视野,把物与人都纳入了生命的体系之中,物也有生败荣枯、千般情绪、万般面目。

今天,我们已很难求证,王肇民何以从油画转画水彩,且一画就是半个多世纪——也许是因为当时水彩材料相对易得,也许是如他解释的受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的启发要“人取我弃,人弃我取”,也许,就是冥冥中水彩因缘和他的互相确认——但是,他探索和呈现的视觉表现的多重规律,他在单纯明确的画面中营造的庄正大度,毫无疑问确立了当代水彩画的一种全新审美标准。

这标准是王肇民式的,非常“王肇民”。它是静物沉默,它是万物生长,它是一朵盛开极艳几至凋零的玫瑰想说给你听的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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