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锵哥的地方,就少不了歌声。在采访过程,俄罗斯民歌唱法与粤剧唱腔,他随意切换,总能逗得在场的人兴致盎然。诗歌、美酒、绘画几乎是构成著名画家陈永锵生活中最为核心的三要素。日前,他接受由广州市文联和新快报收藏周刊共同推出的“美学大课堂”的专访,从诗歌谈及美育,从生活谈到为人准则,他说,学会了审美,人就会善良。
壹
我喜欢小草的温柔,喜欢昆虫的可爱
收藏周刊:在您看来,审美教育应该从何入手?
陈永锵:美育普及首先要培养年轻人学会热爱大自然,学会主动发现。学会了审美,人就会善良。生活中总有不如意的事,当遇上不顺的时候,可以学会把目光转移到大自然上,多观察自然,发现大自然的美。就是一片落叶,也很优美,比如唐诗曾言:“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故林。”
我出生在广州,没回到农村之前,我是大自然的旁观者,回到农村之后,我是大自然的一份子,那里的一草一木长得好不好,跟我似乎都有关系,我喜欢小草的温柔,喜欢昆虫的可爱。
收藏周刊:您也写不少诗歌,在您看来,诗歌对审美有怎样的意义?
陈永锵:诗歌是一切艺术的灵魂,通过诗意的观察才能更好地发现美。艺术创作的最大动力则源自于激情。热爱是最好的老师。我观察自然发现,树有树的姿态,草有草的伟大。我曾经写了一首诗,“站着的树死了,死了的树还站着,它用僵硬的枝柯诉述着树的过往。”而小草的歌曲“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我感觉小草很伟大。但我只能把自己比喻为苔藓,“绿苔,也真够渺小了,风不曾使它们有丝毫动摇,光也照不出可供它们对之自怜的影子。然而,正是绿苔在大地植被的前列,向犟荒世界的裸地秃崖,贴上一张绿色的生命宣言。”
收藏周刊:现在孩子们面对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似乎在纸质阅读方面很缺乏。
陈永锵:虽然我一直认为“平身有负是藏书”,但对小孩的教育,则不用过于刻意,让他们放飞童心,留住童真。培养他们的好奇心很重要。以前我两个小孩还小,在家里乱涂乱画,太太就很生气,我让她不要生气,便跟孩子说,房子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画都可以,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画得好看一点。
另外,引导年轻人,我认为只要有“三知”就可以了:“知己”,要搞清楚自己是谁,自己的定位,自己能做什么;“知耻”,要有底线,知道什么事不能干;“知止”,要有边界感,做事不能越界。
贰
父亲和左邻右里的人都喜欢粤剧曲,我也被感染
收藏周刊:您有没有比较喜欢听的音乐?
陈永锵:可能以前受父亲的影响,我一直都很喜欢音乐。以前我父亲在家有空就会拉小提琴,还会弄他的音响。我一直以来,也会边画画,边听音乐,偶尔还唱几句,“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个马车夫,将死在草原,车夫挣扎起 ,拜托同路人,请你埋葬我,不必记仇恨……”(俄罗斯民歌《草原/茫茫大草原》歌词)。
收藏周刊:您听粤剧吗?
陈永锵:小时候因为父亲和左邻右里的人都喜欢粤剧曲,我也被感染,于是跟着别人哼了起来。我尤其喜欢罗家宝的《玉河浸女》《柳毅传书》《红梅记》等等的唱段。当年的我当然并不懂得欣赏粤剧艺术,喜欢仅仅是出于一种好奇闹着玩的天真,不自觉接受了粤剧艺术的感染。也许还会因为这种罗家宝的“虾腔”较能朗朗上口,模仿起来很能感到一种愉悦。几十年前在光明戏院看过罗家宝主演的《秀才外传》,他饰演的秀才就一直深刻在我的记忆中。我不可能亲睹古代潇洒文人的尊容真相,但罗家宝在粤剧中的角色演泽,却合适于我对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怀才不遇,风流倜傥的古代才子的想象。
叁
“你是野生动物,应该回到山林去。”
收藏周刊:对您影响比较大的老师,能否列举几位?
陈永锵:在美院读书时,美术史论家陈少丰老师经常跟我说,有空多去他家里,我去到了以后,他就让我多看书,还经常为了让我认真地看书,中午自己到饭堂打饭回来给我吃,让我十分感动。国画方面对我影响较大的则有关山月、黎雄才、杨之光和陈金章等老师。
但在进美院之前,梁占峰老师对我影响很大,我十几岁跟他学习,在他画室看到的第一张木棉题材作品,题着诗句:“愿祝人生似红棉,凌云百尺气冲天。花开映日红如血,絮落纷纷暖大千。”这首诗十分形象地把木棉人格化,让我至今难忘,在我内心埋下了用绘画歌颂木棉的种子。
后来,梁占峰老师又介绍我跟黎葛民老师学习,我的“放怀楼”就是黎葛民老师改的,他曾说我,性格上很像苏东坡,让我好好学习苏东坡,他嘱咐我,一切事物都有它的主人,一丁点都不能贪,但“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赤壁赋》)是取之不尽的,所以,要放怀自得,就叫“放怀楼”。
收藏周刊:记得杨之光老师当年对您也是关怀备至?
陈永锵:是,杨之光老师是对我很好,杨师母(鸥洋老师)更经常说一些暖心话,“咱们永锵……”说我是杨之光老师的宝贝学生,她说我是“土匪脸,菩萨心”。
收藏周刊:您跟廖冰兄老师也有过难忘的交往?
陈永锵:记得当时在广州美院毕业,对于应该留在美院走教授的路,还是出去社会闯荡一番,很是困惑。我去请教廖冰兄老师,他笑了笑问我有没有去动物园看过狮子老虎,我说去过,感觉它们呆呆的,因为他们没有了山林的自在。廖冰兄老师说,“那你认真想想自己算不算观赏动物?我想,你是野生动物,应该回到山林去。”廖老师很幽默,又表达得很深刻。就这样我没有留校,毕业便去了广州画院。
收藏周刊:您受过这么多老师的影响,但我们知道,您同时也提携过不少后辈,尤其在广州画院担任院长的时候,就改变了几位画家的人生轨迹。
陈永锵:那时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当时提供了几个名单,一个是还在珠影做美工的方土;一个是广交会司机班的班长叶献民;一个是尚在幼儿园做幼师的何坚宁;一个是当时还在阳山当厂长的陈伟安。现在他们都成为美术界赫赫有名的艺术家或者艺术单位的管理者。其中,陈伟安在后来就担任了广州艺博院的院长,还回到广州画院当书记和院长。
人物介绍
陈永锵
广东南海西樵人,1948年生于广州,1981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班,获文学硕士学位。曾任广州画院院长、广州市文化局副局长、广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岭南画派纪念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等。现为中国画学会副会长、广东省中国画学会会长。
人生格言:唯有向自己心的深处走,才不会重复别人的路。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美学大课堂
指导单位:羊城晚报报业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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